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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四章.“妈妈”我想对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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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用空调的多。”他说。

    “咱家用的可是电风扇?还常常关!”圆圆拿闪光的手机说。

    “没电,正好让佳馨早点休息,明早她还得赶火车。佳馨!早点休息!”她说。

    “那我睡去了!”佳馨说着往里走。

    她不用光亮,闭着眼,她也快得很,她曾经在次卧里住了两年。

    佳馨回到次卧,这是她二十年前曾经住过的地方。她对这里有种特殊的感情。

    次卧的黑夜,她一个人,和二十年前一样。

    她先关了门,她想安静地在床上坐会儿。

    还是那张床,承载着她美好梦想的床。

    她安静地坐在床上。

    ……

    圆圆轻轻走进卧室,那是她的天地,她带着微笑入梦。

    生活在幸福家庭的孩子很容易入梦。

    他和她进了主卧。

    “没想到,佳馨来的那么及时,可算有新衣穿了。”他偷笑着想。

    “我累了,睡吧!又没电!”她说着又嘱咐他说∶“明天早点做饭,佳馨还要赶火车!”

    “嗯!”他回了声。

    ……

    静静地卧室里,她静静地坐着,没有一丝困意。

    “他们应该进入了梦乡!”她想。

    她脱下外衣,静静地躺在床上,心却不能平静,往事如洪水一样冲击着她的脑浆,在这个卧室里,她无法拒绝回忆的闸门打开。

    她用心把遇到赵妈的前前后后的时光,一秒一秒地咀嚼。

    那年,她上高三。

    高三生活是最紧张最压抑却又最能让人理解。

    因为这是人生的转折点,又是新生活的起点。

    ……

    如电影样回放。

    ……

    她把拿来的经贸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偷偷地压在褥子下,她生怕被爸发现。

    “这个大学,是上还是不上?”她坐立不安,心烦意乱。

    说实在的,她的确想上经贸大学。报志愿时,她就考虑好了。

    经贸大学,是离家最近的大学,她知道,对于她来说,离家近些,便可以多抽个空,多照顾家里。这个家,全靠爸一个人硬扛着,她有些不忍。

    她妈,一个精神病的重度患者。有时候,劲上来了,她和爸俩人都拉不住。

    她妈还有个打砸东西的坏毛病,家里能被她破坏的东西,也只剩下几只可怜的碗,也多亏碗柜上了锁。

    ……

    “佳馨,我先走,去村南地里,摘豆角!”他看着她。

    “先在家照顾好你妈!等我摘好了,你去县城卖。”她点了点头。

    他把大箩筐绑在二八自行车上,拿了润湿得麦秸,拿了祖传的杆秤,把秤砣掖在兜里,急着往外赶。

    她刚回头,妈却飞出家门,奔着爸走的方向紧追。

    她忙着追,“妈!妈!慢点!”

    妈却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只管追。

    她追得上不来气,妈却没事人似的,一个劲地追爸。

    爸骑着车子,飞般地快,他哪有功夫回头扫一眼,有人在追?

    妈追到村头,见没了爸的影,却向东跑,也许,她认为他是去村东地里干活。

    村东头,有她家里的地。

    这一大早,她累得要死。

    可妈仍是没事人似的,跑得正欢。

    妈沿着沟边跑,到了东头地里,见没他的人影,转过头向村南跑。

    她弯腰喘,直起腰追时想哭。

    “妈!慢点!”她的声不大,可一大早才四点多却传得很远。

    她家里的地,村东一块,村南一块。

    她真得累了,多跑一步,她觉得要累死。

    跑到了村南地头,妈停下,呆呆地看着他。

    他冲她笑了笑,忙着干活。

    她却成了好人样,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妈!”她喘着粗气,跑过来。

    “佳馨!你妈这会儿没事了,等她再闹,咱们也就干完活了。”他边说,手却没停。

    “爸!我摘!你秤!”她说着忙着摘豆角。

    “还是用塑料膜好!刚过完麦,抢个先,我都打听了,一块一斤。”他手掐起一把,秤了秤。

    “你说这手,还挺准,一掐一斤,高高的。”他用秤秤了秤。确实一斤多,星外还高。(星:指秤星,镶在秤杆上的金属圆点,是计量的标志;星外还高:指不少斤两,足斤多两)

    “佳馨,就一捆一捆地卖,一块一捆,不破捆。”说着,他把一捆捆的豆角放进绑在自行车的大箩筐里。

    “听你的爸!”她忙着摘。

    “从县城里卖豆角回来,到学校看看,录取通知书,来了没有?”他略作停顿,看了看她。

    “考不上,就不上了,行不爸?妈总得占一个人,如果考不上,我在家照顾妈,爸出去打工,地里活,我抽空干!”她摘着豆角说。

    “考不上?你一直都很优秀,别人考不上,我信。你若考不上,连鬼都不信?”他继续秤豆角。

    最后一架豆角终于摘完了,她伸了伸腰。

    “爸!这有三分地吧!”她问。

    “最多三分,二分八九的样。”他粗略地算了算。

    “能摘几茬?”她问。

    “十几天的劲,这豆角,茬口旺,却时间短。就算隔一天一摘,七茬,按今天算,七十五斤,三分地,一季,拿个五百不成问题。”他把大箩筐用旧布盖好。

    她盘算着:“三亩地都种上,光豆角这一季就五千左右。”

    “爸!如果我考不上大学,明年,村南这块地全种豆角。你也不用出去打工了,豆角多了,我天天赶着家里的毛驴车去县城卖。”她很有信心地说。

    “傻孩子,这豆角种得多了就不行了,光咱俩人干?摘都成问题,况且,还有你妈。”他说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光问这些问题?上不了大学?怎么着的事?”他看着她。

    她转过脸,生怕爸看出点问题。

    邻家的棒子苗尺把高,她再向远看,绿了村南的棒子苗、谷子苗在早晨的阳光下像自己一样,在伸腰。

    “爸!”她没说什么。

    “自己岂不是阳光下大地上的绿苗?”她想。

    “嘿、嘿、嘿!”妈走过来拉着爸。

    他拉着她的手,向道走。

    “路上心!零钱在箩筐的塑料袋里,秤搁好,记得去学校拿录取通知书!”他对女儿能上大学的事,很有信心,话也就有底气。

    她看着爸拉妈,在早晨的阳光下慢慢地走。

    慢慢地走。

    她希望爸和妈,都像这时候这样。

    手拉着手,慢慢地走。

    她又看了眼绿的田野,和自己。

    绿的世界很美,自己早融入了这个绿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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