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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小说网 -> 散文诗词 -> 一枝独绣

正文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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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姨懵了,当她看见那日一起去压着苏袖去往河边的其他女人,其中还有一个很小的孩子,她定睛一看,发现那是胖仔。

    这孩子跑到了她的面前指着她,坚定又认真地说道:“就是她!就是花姨带着好多人把苏姐姐推下了河的!还让我娘把我关在家里,不许对别人说这件事。”

    小小年纪的胖仔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判断,他知道哪些是好的,哪些是坏的。就算做了坏事的人是自己的娘亲,他也不能就这么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苏袖摸了摸这孩子的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而就在胖仔说完这些话之后,花姨面如土色,对着县官大人拜了又拜,说:“大人!大人民妇只不过是一时糊涂,并非有意犯下这过错!还请大人网开一面啊大人!”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连带着其他几个被带过来的妇人和姑娘也都齐齐地朝着他跪下了,磕头磕得一个比一个诚恳。她们似乎意识到自己犯下过错的严重性,哀求声不断。

    但是县官大人受顾家帮忙在先,听章捕头讲述整件事情在后,又亲耳听闻这些犯妇们亲口所述,心中怒气蓄满,自然不会对她们留情。

    “你们欺凌迫害一个外村女子,本就违背了为良处世之道。而如今还恬不知耻地在这里向本官求情!你们可曾想过,若是苏袖真的被河水淹死而没有被那山上的猎户救起,而是命丧黄泉,你们的下场又该是如何?!”

    谋害他人性命,按照古国的刑法律令,是要一命还一命的。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这些妇人们磕头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过既然县官大人都站在这儿了,就说明他是有备而来。一声令下,那些官差便都上前来,将那些妇人连同花姨一起都带走了。叫声凄喊声求饶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惊起了整个秀山村。

    黑夜之中,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烛火,村民们都围过来观看。他们本来以为村子里面是进了小偷之类的人,结果拿着铁锹锄头到了这儿一看,才发现有官府的人在这儿。官差们开了路,将不少村子里的女人带走了,一时情急,他们这就抓住官差询问情况。

    要不是有章捕头事前嘱咐了,这些捕快们说不准还会真的会以为村民暴动而动手。

    直到县衙的官差带着人离开之后,顾万山才跟村民们说明了情况,从头到尾巨无细漏。且不说听罢这件事之后他们是如何激烈的反应,苏袖反正是没法在室外这么冷的天气下继续待下去。她跟着仲承松一起去往了顾家,因为已经是深更半夜的关系,要走夜路回到山屋里,实在不是一件可能的事。

    他们两个趁着外面闹成一团的时候,走进了顾家,还是二娃给开的门。二娃一瞧见苏袖,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当初要是他直接把苏袖送到李家,而不是贪玩儿放弃了苏袖,也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了。

    二娃这嗷的一嗓子,不仅把苏袖和仲承松给吓了一跳,还把在里屋做针线活儿的秀玉婶给招了出来。她没好气地念叨着:“嚷嚷什么?大半夜的再把狼给招来!”可等她出了里屋门的时候,见着苏袖跟自己柔柔的笑,就一颗心都要化开了。

    从捡到苏袖,到她现在又住到了山上和仲承松在一起,这中间的一整段时间,都是秀玉和顾万山陪着她度过的。尤其是秀玉婶,对她可谓是关怀备至。

    苏袖见秀玉婶眼眶里面有晶莹的泪花在打转,心下感慨万千,她走过去握住秀玉婶的手,反过来安慰她道:“婶子,别哭。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一听劝,秀玉婶的眼泪哗地一下就下来了。她抓紧了苏袖的手,摇了摇头,憋了半天才憋出句话来,就跟顾万山当初见着她说的第一句一模一样。

    “苏丫头,婶子对不住你啊!好端端的在这儿过日子,眼看着就能在这儿扎根了,却遭了这档子事……这怎么叫婶子能放心呢?”她像是看透了这人生百态一样,却仍旧无力,脸上写满了无奈。

    三个人坐在火炉前,开始闲话起了今晚发生的事。

    从得知苏袖没什么事之后,顾万山为了隐藏苏袖的行踪,连秀玉婶都没有带上山过一次。直到今晚终结了这事,苏袖才敢在秀山村露面。

    “要说,胖仔娘花姨平时呢也就嘴上爱说些不干不净很难听的话,但是没想到她们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现在搞得一个好好的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家里的孩子和男人没人照顾,还不是要另外找人续弦。这下子,就算是保住了命也落不得个什么好结果。”

    苏袖看了一眼仲承松,又转过头来对秀玉婶说道:“听说按照古国的律令,谋杀未遂不会被判死刑。充其量也就是关几年的大牢,惩罚她们劳作。虽说可能过得苦了些,但是好歹还留了条命在。只要她们熬过来,总还是能回家的。”

    秀玉婶无奈地叹息一声:“希望村子里的人都能警醒一点吧。”她说完,反应过来,想着苏袖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怎么会对古国的法令条例如此清晰?

    “丫头,你这是听谁说的?”

    苏袖下意识地看向了仲承松,这男人欲盖弥彰地扭开了头,无所事事地拨动着炉火里面的炭块,看得苏袖心里直想发笑。

    看明白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秀玉婶会心地笑了笑,脑子里面灵光一闪,趁热打铁对他们两人说道:“苏丫头啊,村子里没了那些多嘴的妇人,你……可要搬回来住?你一个姑娘家,总跟仲哥儿住一个屋,若是以后传出去的话,对你名声可不大好啊!”

    这话是秀玉婶真心为她好才说出来的,可是到了苏袖和仲承松的耳朵里却有点别的意思了。

    仲承松虎着一张脸,面无表情,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苏袖转回头来婉拒了她的好意,无奈地笑笑,“婶子。秀山村的风气已经这样,我又是让花姨她们坐牢的祸首,你觉得村子里的人,会让我好过吗?要是再牵扯上仲大哥的话,我良心难安。”

    “可是……”

    就在他们说这话的空档,屋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身风尘的顾万山从外面走了进来,见他们整齐地坐在火炉边似乎还在话家常,他那沧桑的脸上就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哎呀,看你们都能好好地坐在这儿,我这心里头是真的高兴!”顾万山用脚踹了踹蹲在旁边的二娃,催促他道:“臭小子,去给爹拿两壶酒过来!我跟仲哥儿好好喝两杯~”

    二娃巴巴地应了一声诶,然后往侧屋一溜小跑了过去。秀玉婶见他满脸喜色,忙问道:“那事怎么样了?村里的人没闹事吧?”

    “县衙里留了人,他们不敢动。”顾万山挤在了仲承松的旁边,神色认真了几分,扭头对仲承松说道:“仲哥儿,这几天山上不太平。”

    被点到名字的仲承松抬头对上了顾万山的目光,提起了精神。

    顾万山接着说道:“听衙门里的捕快们说,有三个通缉的逃犯前段时间被镇上的人发现采买东西,报官之后却没能抓住他们。据说他们往你住的山上这边逃过来,似乎是想要跨过山屋后面的两座山,往盐城的方向逃去了。”

    苏袖好奇地插嘴问了一句:“万山叔,这三个逃犯是犯了什么罪?”

    “杀人。”

    嗬!在场的几个人都感觉后脊背泛起了一股凉意,尤其是秀玉婶,已经上了年纪的她经不得这么再吓人了。她一把抓着苏袖的手,对她和仲承松说道:“这段时间这么不太平,要不你和仲哥儿就先从山上搬下来住几天,等那三个逃犯被抓着了,你们再搬回去住。你们看这样行吗?”

    看样子,秀玉婶是真的很担心他们两个。苏袖有些不忍心再拒绝,她低头沉默了片刻,又再次把目光投向了仲承松。

    这种感觉就像是家养的小宠物一遇到麻烦,都会下意识地寻找主人。脑子里只要一有这样的想法,仲承松就抑制不住自己的联想了。

    酒壶上桌,还带来了两个杯子,咚地一声往面前一放,仲承松作为一个晚辈,当然是要先给顾万山这个长辈斟酒。他把两杯酒都满上之后,才对着苏袖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秀玉婶刚刚说的话。

    见状,苏袖不禁笑逐颜开。

    她脸上太过璀璨的笑容让秀玉婶掩着嘴强忍着笑意,她抿着唇打趣道:“瞧瞧这两个人,还没成两口子呢,就这么默契了!”

    顾万山也应和着说道:“哎,你们两人要是真能成了就好了。仲哥儿老一个人,形单影只的……缺伴儿。”

    两位长辈的取笑让苏袖脸色有些不自然,还有害羞的小红云满满爬上了她的脸颊后颈和耳后根。她揉着身上的衣角,低声道:“叔婶儿,你们别乱说了,我和仲大哥清清白白,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秀玉婶一副你不用多说了我们都懂的表情,也没再提这事让他们两个不自在。她有些高兴地说道:“那既然这样的话,今儿你们先在这儿住下,明儿个我去把院子里的东西两个屋子都收拾出来,你们这段时间就住婶儿这吧。”

    苏袖陷入了沉默,仲承松却用手指蘸着被杯子里面的酒在桌上写下了两个字:分房。他写完还指了指苏袖,让顾万山和秀玉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是苏袖明白了他的意思,捏着手指冲着两位长辈说:“仲大哥指的是,我即将在这儿立户籍之后分到的房子。他想住到那儿去,不打扰叔婶和秀山村的村民。”

    据说那座小房子和分的耕地都在秀山村的边缘,就在仲承松所住山屋的山脚下,离得很近。秀山村整个村子有上百户人家,从村头到村尾也足足有好几里的路。与其走这么远,还不如就住在山脚下,离得近周边还有其他人住,不至于被那些逃犯盯上。

    “这个嘛……”秀玉婶和顾万山对视了一眼,愁苦地说道:“那房子好些年没人住了,屋顶还有些漏风。你们要是就那么搬进去的话,恐怕这一时半会儿的,会住不习惯。”

    话是这么说,不过仲承松倒是并不在意这些,苏袖又什么都不知道,看起来懵懵呆呆的。秀玉婶正要说些什么,就被顾万山一句话挡下来。

    “算了,明儿个让他们自己去看看,要住哪儿还是让他们自己定夺吧。”

    这注定不平静的一个夜晚,整个秀山村都难以入睡,唯一睡得香甜的,恐怕只有顾家一家人了。长夜漫漫,等到第二日黎明到来的时候,又是一个碧朗晴天,曙光中充满了希望。

    村里的人们已经接受了花姨她们犯下罪过的事实,第二天清早就跑来顾家的大门口想跟顾万山求情。顾万山到底是一村之长,只要他去开口,县官大人多半是会手下留情的。

    不过顾万山叼着烟斗拒绝了他们的请求,站在门口砸吧着烟嘴,用教训的口吻对他们说道:“你们现在都知道跑来跟我求情了是吗?在几年前,发生仲哥儿那样的事之后,你们为什么不收敛?嗯?”

    “……”

    “为什么不去约束自家的婆娘,反而纵容得她们无法无天?!”

    “现在兔子急了咬人了,你们知道疼了?晚了!就因为你们的自私贪婪无知和漠不关心,让整个秀山村都遭了这样的劫难!这事儿怨不得旁人啊、都怪你们自己!心术不正!”顾万山怒火中天地斥责他们,见他们还有人脸上露出不服气的神色,他冷笑一声:“你们是不服我?成,这个村长你们谁爱当谁当,但是被抓走的那些女人,你们是别想再捞她们回来了!”

    来这儿的人,大多都是被抓到县衙大牢里的那些妇人的丈夫,他们找顾万山的目的就是希望自家媳妇能少受点罪。听他这么一说,登时都噤声不敢再多说了。

    顾万山用烟锅磕了磕自己的鞋底,挤过了他们,出了人群往村尾去了。

    按照昨天说好的,今儿是要去村尾看苏袖分到的那房子。这户籍还没立就急急忙忙地想搬进去住,不太合适。所以今儿等仲承松去看过了房子,要是觉得不行他们就直接住在顾家,要是觉得可以,还是得先去弄户籍那事儿。

    不过等到了那儿的时候,顾万山就发现,这偌大的院子已经传出了不小的动静,像是有人在敲墙。顾万山进了屋子里头一看,就见房顶上那么大个豁口子,而豁口外面还有人在活动,一看就是仲承松踩在上头,像是在想办法修补这房顶。

    顾万山道:“这房子已经有好多人没人住了,房顶上的骨木应该也松得差不多了,你在上头走动可得小心点儿。”他话刚说完,就听见咔嚓一声,一只脚登时从房顶外面蹬了进来,仲承松一阵无言。

    也不早点说。

    好在松软的地方就这一片,只要小心一点,还是能在上头继续走动的。这房子就是秀山村里一个普通的院子,说大不比别人家的大,可要说小也不是那么太小的。

    四周的围墙都已经有些破旧了,还得找青砖垒好了,不仅屋顶破得要好好补上,就连墙上的墙皮也开始脱落了,更别提家徒四壁,满屋都是灰尘了。

    顾万山说:“我看这屋子要收拾出来也起码得几天的功夫,这几天你和苏丫头就住在我家吧。那三个逃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到,这院子你们迟早是要住的。”

    屋顶上原本盖好的茅草又被拿开,那个窟窿里露出仲承松略显为难的脸色,默默地注视着顾万山。被这么静静看着的顾万山不慌不忙地抽着烟锅,冲着他微笑:“怎么?我说错了吗?这么大院子你一个人住哪儿合适?再说了,苏丫头能放心让你一个人住吗?她在我们家里都尚且拘谨得很,还是跟你住一块儿合适。”

    “……”

    “就这么说定了!我去找村里的工匠买点修补房子的材料给你们用。”说完,顾万山就离开了空圆,只留下仲承松远望着他的背影。

    村子里最近发生了很多事,秀玉婶都不怎么出门了,尤其是苏袖还在家的时候,她就怕这丫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事,谁知道那些个没了婆娘的男人会不会对她下手嗯?

    所以,苏袖就不被允许出家门了。

    “还好绣活儿还没做完,不然整日待在家里,真是会闷得慌。”从山屋里面带来了还没做完的刺绣,做好的那些帕子叠成一摞,还没动工的就只剩下几条了。

    秀玉婶拿起了手帕惊叹道:“哎,苏丫头,你这手可是又巧又快。瞧瞧这线条针脚,十里八乡再找不出第二个能绣成这样的姑娘了!”

    她瞥见最底下压着一条还别着针的暗色帕子,好奇地抽了出来,还问道:“这是什么?这帕子……”

    “哎~婶儿、别……”说话间,已经有点晚了。

    一枝独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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