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

青春小说网 -> 散文诗词 -> 一枝独绣

正文 一枝独绣第三十一章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这得是对秀山村有多熟悉才能看出她眼生来?苏袖只好如实说道:“没错,我是刚在秀山村落户没多久的,我姓苏,敢问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苏袖举止端庄得体,遇事不惊不慌,实在是女子当中少有的一类。这男人初见苏袖过于心急,忙着跟秀玉大嫂说事儿,没来得及细看苏袖,如今见她穿着一身绵软绒衣,模样也俊,还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我叫郝二狗,是复明村的人。”

    苏袖突然就有种想笑的冲动。她倒不是不喜欢这个名字,只是想不到真的会有人这样起名字。兴许还是长辈说的对,歪名好养活?

    她与郝二狗简单地说了几句话之后,互作告别,随即转身就进入了医馆内。郝二狗站在门口呆呆傻傻地望了半天,一直看着苏袖进去之后才挠了挠头,上车离开。

    进了医馆之后,苏袖发觉来这儿看病的人还真是不少,有排队等着号脉的病人,也有一些病人是直接躺在这医馆里隔出来的床铺上的。看样子似乎是长住在这儿看病的病人,这医馆看起来倒是很正经,比皇城的医馆差不到哪儿去。

    苏袖在大堂之中扫视了许久,一位抓药的伙计见她的脑袋左右摆动,像是在找什么人似的,便热心地前来问道:“姑娘,您是来看病还是来抓药的?”

    苏袖道:“我找人。就是前不久送来一个被打得浑身都是伤的中年男人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这么一说,伙计想起来了,当下就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您说的是他啊,这边请这边请!”这个伙计还很好心,为她带路。“那位大叔啊我认得,是个乡下人。好端端的来几趟镇上,谁知道就叫人给盯上了呢?”

    “他情况如何?”

    这医馆看起来很大,不过要去休息的隔间也就几步路。伙计颇为遗憾地对她说道:“你自己看看吧。”

    隔间也很大,一进来摆满了单人床铺,很低矮的木床整齐地排列成四排,足足有有二十多张床那么多。苏袖一进来就看到了顾万山,鼻青脸肿地躺在矮床榻上,头上手上还有腿上都缠着白色的布条,应该是都受到了重击。他吃力地坐起身来笨拙地安慰着秀玉婶,在见到苏袖的时候,更是尴尬地强笑了笑。

    苏袖忙说道:“万山叔,你要是疼就别笑了,瞧你脸上青青紫紫的一片伤痕。”

    顾万山立马变回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挥了挥还缠着白布的手。

    就在这个时候,方才还坐诊的大夫走了进来,见床榻边围了病人的亲属,于是便笑呵呵地对顾万山说道:“这才对嘛,当男人就不能怕麻烦了家人!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这么重的伤势瞒着家里人怎么能行呢?”

    秀玉婶听罢,生气地就想捶他,顾万山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挡,却发现拳头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当下就明白,这是媳妇疼他、舍不得打了呢!

    见这夫妻俩还有心情打闹,苏袖松了口气,转头问那老大夫:“万山叔的伤势严重吗大夫?他都伤了哪里?”

    那位大夫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拉长了声音有点惋惜地说道:“他受的是钝器击打所留下来的伤,还好这人懂得护着自己的头,没受太大的伤。老夫替他诊脉之后,发现他的五脏六腑有些损伤,这些需要静养都不是什么大事。最要紧的就是他的手脚了。”

    作为一个手艺人,靠的就是手艺活儿吃饭,要是手脚出了点什么问题,接下来的日子可就太难过了。苏袖看了一眼正在安慰媳妇的顾万山,将大夫拉到了一旁,问道:“我万山叔的手脚怎么了?”

    “他的手臂和腿骨都被钝器打得出现了骨裂、骨折等问题,手臂的骨裂只要近期不做重活儿,并且好好休养上一段日子就没什么大碍了。但是腿骨的骨折需要更好的大夫来接,用的也必须是最好的药材,这样才不会让他的腿留下什么毛病。”

    骨头一旦受伤,可能等痊愈了还看不出来,但是一到了阴寒冷天,骨头一定会疼得让人难以忍受,所以要治就要治彻底,不能留下什么病根。

    苏袖低声对大夫道:“您也看到了,我大叔是整个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是倒下以后我们家的日子会比现在还要难过。大夫您想想办法,能不能彻底治好我大叔?多少钱我们都能出,只要他能痊愈无事……”

    “这个不是钱的问题。”老大夫医者仁心,能对他们说出实情已经很不错了。他语重心长地叹息,然后微微一摊手,对苏袖说道:“你也看到了,咱这医馆只是镇上一个为百姓治些小病的小医馆,不管是大夫还是药材,都差了那么一点。我没有砸自己招牌的意思,不过事总有精通生疏,能找到更好的接骨大夫的话,对你们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我这儿呢,也不是不能治,不过治好了以后多少怎样,老夫可就不敢保证了。”

    话已经说到这儿,苏袖明白了大概的意思。想要万山叔一如从前那样安康,还是要找更好的大夫。苏袖对着大夫道了一声谢,从自己的荷包里面摸出一锭银子放在了老大夫的手心里,乖巧地露出了一抹微笑。

    苏袖就是有这么一种魅力,能从善如流地将一些奇怪的事做到一气呵成,还让人觉得她所为都很一本正经。老大夫对苏袖有些赞赏地点了点头,道:“你这小丫头,临危不乱,气定神闲,不错。这要是换成别人家的姑娘,早就趴那儿开始哭了。”

    大夫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向秀玉婶。

    苏袖笑了笑:“您过奖。”

    “既然这样,我就跟姑娘你再指个道儿。”老大夫踱步出了病人休息的隔间,经过了存放药材的房间,背着双手缓缓地说道:“盐城你听说过吧?离咱这儿挺远的,听说走官道起码要两天。”

    “我知道,大夫何以提起盐城?”

    “在燕城啊,有个济世医馆。虽然名字起的好听,但是医馆的主人脾气怪的很,寻常人很难求得他出手治病。脾气怪是怪了点,但他可称得上是医中圣手。你们若是能请他为你大叔接骨治疗,定能百事无忧。”

    闻言,苏袖的眼睛一亮,对那老大夫道了声谢:“大夫医者仁心,小女子替大叔多谢您了。不知道大夫是如何得知盐城那位大夫的事迹?”

    老大夫在自己的号脉座椅前停了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又好气又好笑地对苏袖说道:“那个怪脾气的大夫啊,是我的同门师兄。”

    苏袖挑高了眉梢,一脸的微妙表情。

    在折腾了大半天之后,苏袖不仅煎好了药,还带着秀玉婶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顺便还给顾万山带了一点流食。

    秀玉婶在和苏袖回医馆的路上唉声叹气的,让苏袖也跟着有些无奈。她伸手搂着秀玉婶的肩膀,温柔地安慰道:“婶子,见到万山叔没事你该高兴才对啊,虽然受了点伤,却总比丢了性命的好。”

    秀玉婶点了点头,却还是无精打采的模样。“话是这么说,不过只要一想到以后的日子啊,婶子心里就难受的很。你大叔这么一伤,肯定要养很久。就算是养好了身子,以后也会落下病根。大娃二娃年纪还小,肯定要早早地吃不少苦头。还有老李头家被抢走的驴车,咱肯定是要赔的……”

    这么一说,苏袖还真是觉得往后的日子挺难熬的。她脑子里莫名浮现出了仲承松这副受了伤的模样,顿时心情急速下跌,沉闷又难过。

    奇怪,她最近怎么总是代入仲大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呢?

    晃了晃头,苏袖把自己脑子里面奇怪的想法都赶走了,然后对秀玉婶说道:“婶子,能拿钱解决的事儿就都不是事儿了。大不了我多做些绣活儿,总能把万山叔医好,驴车也不急着赔。老李头家跟万山叔关系那么好,应该不会太为难咱们才是。”

    “说的是呢……”

    两人走到了医馆前,正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辆拉货的马车上跳了下来,动作干脆利落,身手矫健,很吸引人的目光。最重要的是,他穿得都是些珍稀动物的皮毛缝制而成的厚实衣物,在这群穿着素衣的百姓中间,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苏袖紧走了几步,过去喊了一声:“仲大哥!”

    仲承松原本是眉头紧蹙的,但是在见到苏袖和秀玉婶两人之后,瞬间散开,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着实叫人慰帖。

    他一只手握在苏袖的手臂上,眼神上下打量着苏袖,被苏袖挥手打断,哭笑不得地解释道:“不是我出事,是万山叔出事了,我带你进去看他。”

    医馆里面人来人往,就算是医馆中并没有病人来看诊抓药,那些落宿在这儿的病人也时常会有亲戚来探视,所以平民百姓常常进出并不足为奇。

    伙计见到一个猎户打扮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欢快地朝那人招了招手,喊道:“仲猎户,又来这儿抓药啊?”

    苏袖听着伙计的话,好奇地看向了仲承松。原来仲大哥经常有来这里抓药吗?感觉他对这个镇子熟悉得很。仲承松对那伙计摇了摇头,指了指隔间,伙计随即了然地笑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他们几个人都进去了隔间之后,伙计这才意识到这个猎户和苏袖几个人都认识,疑惑地摇了摇头之后,又专心地投入到自己的事情里。

    仲承松在一见到顾万山的时候,脑子里蓦地蹿起了一股火气,眉头拧得都能夹死苍鹰了。抬起头来的顾万山发现仲承松来看望自己了,乐得直挥手,结果没想到仲承松看见那条绑着白布的手臂越发来气。

    秀玉婶带回了粥,问医馆的伙计借了一个碗来盛粥,一边舀起粥来喂顾万山,一边心事重重地说道:“咱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啊?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你却出了这样的事……”

    “咳咳!咳咳、咳!”顾万山莫名其妙地就咳嗽了起来,明明也没有被粥呛到,秀玉婶有点懵,但是旁边围观的苏袖和仲承松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仲承松有点难安地长叹一口气,立马就被苏袖紧握住了手臂,聊表安慰。顾万山对仲承松道:“仲哥儿,别唉声叹气的,叔这不是还好着呢么?就是那些地痞无赖,欺人太甚……我得好好想想要怎么跟老李头交待了。”他无谓地笑笑,一点都没将自己的伤势放在心上。

    有道是一文钱能难倒英雄汉,顾万山这么看重情谊,又很要面子,当然会在乎那辆被牵走的驴车。而现在他们最恨的,还是那几个地痞无赖。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能查出这几个人的身份。仲承松拽了拽苏袖的手臂,苏袖很快地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人默契得连她自己都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等再次从医馆出来之后,苏袖有些担心地看着仲承松,因为她察觉到今天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有些躁动不安,眉宇间显露了几分戾气,苏袖很担心他会搞出人命来。

    “我知道万山叔是因为你的拜托才惹上那几个混混的,可是你不能做傻事让别人为你担心,懂吗?”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仲承松抬起眼眸看着她,脑海中浮现出相同的一句话来,与苏袖所说的话重叠起来,竟像是同一个人说的话一样。

    他脑子里已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一股难过的情绪像浪潮一样朝他涌来,他伸出双手情不自禁地将苏袖搂在了怀里,嘴唇开开合合,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苏袖的头被按在他的胸口上,一阵发懵。等她意识到这是在医馆门口,街上人来人往时,顿时脸红到了脖颈和耳后根。有几个人还盯着他们两个看了许久,暗中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而仲承松也很快就松开了手,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将她的绒衣整好,示意她回到医馆里。但是苏袖却如同昨晚一样,用手捧着他的脸,很认真地说道:“你告诉我,你不会做出很极端的事来。就算是要为万山叔报仇,你也得用恰当的手段,明白吗?”

    懂吗?明白吗?

    她反复强调着这两句话,足以看出苏袖对他的重视。她表面看起来像是只温驯的兔子,实际上内里是个有主意有思想的又很强硬的女子。

    她真的很特殊。

    仲承松也认真地给予回复,郑重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苏袖的要求。

    见状,苏袖这才安下心来,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她忙把手撤了回来,装得很淡然的样子,转身回到了医馆里头。仲承松等她离开之后,脸上温和的表情才渐渐褪去,变回了冷漠的模样。

    大风吹过,今天注定不会是个太平的日子。

    当天夜里,几个从酒馆里面嬉笑打闹着的痞子勾肩搭背地晃荡出来,手里还拎着抢来的酒壶,不管是酒馆的伙计还是看见他们的路人,都很不愿去接近。然而就在这几个人渐渐地没入黑暗的深巷里之后,一个难以察觉的脚步静静地跟在他们的身后,随之一起隐没在黑暗里。

    第二天一早,镇上的县衙大门被官差打开,只见五六个当地的地痞被齐刷刷地捆绑起来丢在了门口的台阶上,个个都被打得鼻青脸肿,脸上还都见了血。捕快们迅速将这几个人围了起来,有人匆忙进去禀报,只见章捕头打着哈欠就走了出来,睁开眼睛瞄了一眼,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

    “哟,稀奇。谁敢把这几个霸王打成这副德行?该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吧?”

    旁边的小捕快说道:“不知道啊捕头,这一开门就躺这儿了,也不知道是谁带过……”他话还没说完,章捕头就举手打断了他的话,精神抖擞,突然就来了精气神儿。还抖了抖自己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知道是谁了。”

    “谁啊?”

    “喏,那不是来人了么?”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远处静静地走来,来人面庞棱角分明,表情冷硬,个高身壮,一看就不是好惹的男人。然而县衙里面,绝大多数的捕快都认识他,因为捕快们大都因为蹲守逃犯的任务而在秀山村轮值过。仲承松两箭射死了两个逃犯的事迹已经在这些捕快们中间传开了,这样一个传奇的人物,他们当然都知道。

    看样子是这些痞子们惹着这位有点能耐的猎手了。

    章捕头更是清楚地知道,这位正是县官大人千金的恩人,自然是不能怠慢。

    他在一片哀嚎声里,踩着痞子们的身体跨了过去,拱手迎道:“仲哥儿,好久不见!今儿这风也不大,怎么把你给吹来了?”

    仲承松也客气地拱手回礼,这要是换成平时的话,点头即可。算是给足了章捕头的面子。他对着章捕头指了指地上的几个无赖,又看了一眼县衙门口的鸣冤鼓,这两个动作足以让章捕头明白他此行的目的。

    章捕头当即做了个请的手势,今日的第一桩案子就此展开。

    一枝独绣
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