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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小说网 -> 散文诗词 -> 一枝独绣

正文 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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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

    院门突然被人敲响,原本坐在屋子里面正在哗啦啦地数着铜板的夫妻动作一滞,忙开始将手里的铜板和碎银往一个深色的布袋里面装。

    妇人埋怨道:“真是的,谁在这个时候来啊?”

    男人给自己的旱烟点上了火,对一旁的妇人催促道:“快把这些钱收起来,叫外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切!当初要把女儿嫁给那个杀猪男人的时候,你不是还很赞同的吗?”妇人嘴上哼哼唧唧地念叨个不停,手上却是很麻利地将装满了铜板和银子的布袋塞到了卧房床下的一个小洞里,才拍了拍身上的土,往屋子外头走去。

    因为他们家的围墙并不是砌起来的实墙,而是简简单单地围了一圈篱笆,倒也一眼就能看出来人是谁了。

    妇人一见到来人,就故作惊奇的样子,道:“哟,这不是秀玉大嫂吗?今儿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啊?”

    她一开门,才看到在秀玉婶的后面还站着苏袖和仲承松这两个人。当时,妇人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微妙,当然她的表情都映在苏袖和仲承松的眼里。

    他们两个因为是村子外来人的身份,很不受村子里人们的待见,自从他们出现之后,秀山村里面就不大太平。更是在青娥出嫁的日子里,这个叫苏袖的丫头竟然招来了逃犯!显然她就是不祥的象征。

    秀玉婶哪能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故意轻咳一声,用很大的声音对她说道:“我说青娥她娘啊,没事儿还不兴找你来了啊?不过我今儿还真是有点事要找你呢。”

    苏袖他们来的这户人家正是青娥的爹娘家,而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位妇人,正是青娥的娘。她尴尬地挤出一抹笑容来,问秀玉婶:“秀玉大嫂你找我有事啊?要不进屋里去坐坐?”

    “也成,走着吧。”

    进了屋之后,秀玉婶才发现屋里还有别人,忙打了声招呼:“青娥她爹,你也在呢?我敲门敲了半晌没人开,还当你家没人呢。”

    青娥爹搓了搓手,将手里的旱烟放了下来,眯着眼睛看了来人好一阵,这才说道:“原来是万山他媳妇啊,有啥事吗?”

    待秀玉婶坐下之后,她这才徐徐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这不是马上就要到年关了吗?我寻思着想给我家和苏丫头的新家里置办点年货,割点肉好过年么~听说青娥她男人是隔壁村儿有名的屠户,他养的都是黑猪。黑猪肉味道可比咱一般家养的猪肉好,我就寻思着,今儿让青娥她娘带我们去一遭呗!这不是因为我们不认得路嘛~”

    听起来有点道理,青娥她爹刚点了几下头,还没开口就听见青娥娘强笑着婉拒了。“这恐怕不太行,我没什么时间。后晌我还约了旁边的邻居去老李头家取酒呢……”

    “那就我带他们去吧。”青娥爹将旱烟灭了,放在了桌上,进里屋拿出了厚实的大衣穿在身上这就准备要带他们去了。

    青娥娘心里头有种不大好的预感,她刚想上去劝阻,就听青娥爹说:“都是乡里乡亲的,这点忙还是能帮上的。不过我们家可没驴车,要是走过去,估计得花好久的时间。”

    苏袖接道:“大叔不用担心,我们家中有马车,仲大哥会帮忙赶车的。”

    “他爹啊……”青娥娘总觉得他们似乎是有别的意图,可是如今也说不清楚,郁闷地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完就被秀玉婶又打断了。

    “哎呀!这么算起日子来,青娥也走了好些天了吧?”秀玉婶惋惜地叹了一声,突然就说起了以前的事。“还记得青娥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她呢。那么小那么乖的一个娃娃,现在就那么长大了,还嫁了人家。也不知道她在夫家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饿着冷着、受没受委屈……”

    “……”

    “青娥她爹娘啊,你们可得多长个心眼儿啊,青娥可是个好孩子,可不能在外头受了委屈啊。”

    没人会对自己的孩子毫无感情,即便那只是个注定要嫁人的女儿。青娥爹忽然就被勾起了那么一点仅存的父爱。他想起前不久青娥那双红肿的眼睛,还有遮遮掩掩的举止,这母女两人像是有什么事在瞒着他似的。

    青娥爹叹道:“走吧,我正好去看看闺女。”

    “好嘞,马车就在外头,咱直接就能走。”几个人正要往外头走去,青娥娘忙跟上前去,道:“那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借你们的顺风马车一块儿去吧。我这个当娘的,也想见见闺女。”

    秀玉婶笑得有些意味深长,“那就一起走吧。”

    几人各怀心事地坐上了马车,仲承松和苏袖在登车时一瞬间目光相接,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一抹成熟于胸的自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藏着事,青娥娘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倒是青娥爹对这马车很是赞赏,不仅外表看起来很大气,内里坐着也很舒服。几个人盘腿坐在柔软的垫子上,偶尔会闲聊话些家常。

    苏袖有意无意地提起了青娥的夫家,还有那三任前妻的事,加上有秀玉婶帮腔,听得青娥娘是冷汗直流,而青娥爹则是有点不安地在身上摸来摸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苏袖猜想,应该是和万山叔一样有着抽烟锅的习惯,想必是在找烟锅的吧。显然他并没有摸到烟锅,于是静静地等着到邻村。

    这段路实在远了些,等他们到达目的地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马车停下来之后,苏袖第一个从马车上下来,被仲承松稳稳地搀扶着落地。

    秀玉婶还打趣道:“年轻真好啊,做什么都不会在意旁人的目光。”

    苏袖耳尖一红,虽有羞赧却并没有逃避,而是坦然直率地道:“感情一事,不就是应该如此吗?人生已经很苦了,何苦要在意旁人的眼光,让自己为难呢?”

    话说的是很有道理,不过青娥爹却反驳道:“天底下不可能事事都随心,每个人身上都有他要担着的责任。”

    “大叔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青娥呢?”苏袖丝毫不惧地看着他。

    只见青娥爹微微一愣,却很快就别开了目光。“走吧,他们家住的离村口不远。”

    像是逃避了这个问题,苏袖静静地看着青娥爹往村子里面走去。仲承松一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手指轻轻地敲了几下,示意她跟上。

    “嗯。”苏袖和仲承松并肩走在婶子们的身后,有些淡然地笑笑。“仲大哥,你说,接下来这位大叔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在看到自己的女儿被虐打成那副模样,还能无动于衷吗?如果今天他和青娥娘就这么离开的话,那个恶心的男人就会以为他们默许了这种行为,对青娥的毒打变本加厉。到时候,离他娶第四任媳妇儿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事情会有怎样的发展,仲承松并不在意,他只要能看着苏袖继续过着坦荡又舒心的日子就好。

    接下来的事都在仲承松的预料之中,或者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顺利得多。

    还没等他们走到那屠户的家中,就见青娥穿着很单薄的衣裳从家里提着木桶出来,往村子里的井口走去。她的头上还包着一条白色的布,额头上的位置隐隐有血渗出。

    秀玉婶惊道:“青娥?!妹子快看,那是不是你家青娥啊?怎么短短几天,瘦了那么多啊?”

    坐在村口的一位老者拄着拐杖从他们身旁路过,听见秀玉婶的话之后,停下脚步转身对他们说道:“整个村子里谁不知道屠户那喝醉酒就打媳妇的毛病,前三个都是被他活生生打死的,也就你们这种好骗的外乡人,被人家忽悠着把自家姑娘往虎口里送。”

    青娥娘脸上有点挂不住,忙道:“瞧您这话说的,谁还不是为了让闺女嫁个好人家啊?当父母的哪有害儿女的心呢?”

    “哼,但凡上点心,也不会让你闺女成了今天这样子。老头子可是成宿成宿地能听着他们家打人的动静,你们做爹娘的可长点心吧。”

    说完这些话,老人就拄着拐一步一颤地离开了这儿。

    气氛静谧了许多,苏袖掀起眼帘悄悄往青娥爹那看去,只见这位大叔的面色阴沉,要是这时有人再刺激两句,说不定会暴怒到打人。

    于是,苏袖撇头看向了仲承松,用不轻不重正好大家伙儿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仲大哥,青娥刚走没多远,你去把她找回来吧,顺便帮她把水提回来。”

    没提及屠户家暴的事,给足了青娥爹娘的颜面。夫妻二人看了她一眼,就见仲承松缓缓地向前面走去,没过多久,就带回了看起来鼻青脸肿的青娥。

    见到有这么多人来,青娥先是一愣,然后就浑身不自在地往仲承松的身后缩去,小声讷讷道:“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青娥娘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刚要伸手教训她,被青娥爹一个眼神给制止了。青娥捂着自己的额头跟在苏袖的身旁,一步一步心悸地往夫家走去。

    几个长辈走在前头,她们两个人跟在后面,仲承松则是提着水桶远远地尾随其后。

    青娥小声地问道:“苏袖,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苏袖朝着她眨了眨眼,小声道:“来救你脱离苦海。”

    “啊?”青娥不解地看着她,还眨巴眨巴眼睛。她额头上的白布边缘还泛着黄,布上隐隐能看到几点血迹渗出来。她的脸还稍稍有点肿,一看就是被人打肿了的,好好的脸生生变得不对称了,叫苏袖看了也有些心疼。

    没过多久,这一行人就来到了屠户家里。还没到门前,就闻到了一股恶臭味,只有养着许多头猪的猪圈才能散发出这种令人作呕的臭味。

    青娥挤出一抹苦笑来,对他们说道:“让你们见笑了。进屋里就闻不到这味儿了,快进去吧。”她打开了门请这些人进来,仲承松提着两只水桶想送水进屋里去,正好有人从屋子里出来,看到仲承松这么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自家,而青娥则是一脸担忧害怕地在他身后看着自己,顿时一股火气蹿上头顶。

    “你这个婊子、又在外面勾搭男人了!看我怎么……”屠户的手高高举起,挥了半天没有落下,他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眼前这个男人紧紧地握住,那股力量简直强得让他无法动弹。

    这个时候,青娥爹才从后面站出来,眉眼不善地看着眼前这个称作自己女婿的家伙,直接一脚踹上了他的裆部。

    苏袖:“……”

    仲承松:“……”

    秀玉婶:“啧啧,真是没眼看……”

    都说了没眼看,您眼睛倒是一点都没少看啊!

    屠户被踹中要害,当即倒在地上打起了滚儿,哀嚎声传遍了整个院落,没过多久屋里面的人就出来了,见到这阵仗,那位妇人惊道:“亲家公,你们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打人呢?”

    青娥爹气骂道:“你还有脸问我?”他拽过了青娥,指着青娥全身上下的伤势,质问道:“你看看我闺女,嫁到你家一身的伤!从小到大我都没舍得打过她,你们怎么能下得了这么毒的手?!”

    那婆婆偏不认账,固执地回道:“哎呀亲家公,你这是说的哪儿的话?青娥这丫头自己走路不看道儿,不小心给摔着头了,我儿还好心地请了镇上的郎中来给她医治,你说话可得讲良心啊!”

    “好好好!你这刁妇嘴倒是能说。”青娥爹见她毫无悔过之意,哪里还不能明白这是一对什么样的母子?指着青娥的脸还有手臂的淤青道:“头你可以说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着的,但是这身上的伤,肿起来的脸你总不能再胡编乱造说是我闺女自己弄的吧?”

    秀玉婶在一旁凉凉地煽风点火:“我们家里可是有从盐城请来的名医,这伤是磕的碰的,还是被人打出来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苏袖惊奇地睨了自家婶子一眼,没想到这婶子还会活学活用的。就不知道白濯斐要是听着会不会气得不想给万山叔治腿了。

    说起青娥身上的伤,这妇人才心虚地结巴了下,搀扶起了那个喝醉没相的儿子没什么底气地说:“谁、谁没事儿会整天打自家媳妇儿?还不是你们没把闺女教好,做什么事都不麻溜,还成天跟野男人在外面鬼混……”

    像是想起了什么让她有理由和底气指责青娥的事儿来,这恶婆婆指着青娥的鼻子骂道:“对!我还没说你呢!你看看你们养出来的好闺女,她背着我儿子偷汉子!这事儿你们又怎么解释?啊?”

    青娥泪汪汪地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张口就哭嚎道:“我冤枉啊!我没日没夜地伺候你们母子,挨了你们毒打谩骂不说,就连同村的邻家大哥帮苏袖捎点东西给我,都能被婆婆传成是我在偷汉子!我在出嫁前清清白白,你儿子是最清楚不过了!如今要把这污名扣在我头上、天理何在啊?!”

    听罢青娥的话,青娥娘当即萁坐在地,嚎啕大哭:“夭寿啊!丧尽天良啊!我好好的闺女怎么就这么倒霉,嫁给这么一家畜生啊!可怜我儿啊~你们都要给我做主啊!”

    “狗日的王八犊子!”青娥爹气得在院子里扫视了片刻,拎起了放在猪圈旁边的一根搅食棍,对着那胖屠户就是一顿打。

    经人这么一顿追打,那屠户当即从醉酒中清醒,等他反应过来,从青娥爹的手里夺过了那根棍子,抄在手里反手对着青娥爹的腿就是一棍子。

    青娥爹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可想而知那么结实的一根棍子被一个杀猪的汉子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一声哀嚎响彻了整个院落的上空。

    就连那个恶婆婆也略显惊慌失措地对自家儿子喊道:“住手!快住手!再打可是会出人命的!”

    然而屠户显然是酒劲儿上头,仗着那么一股子冲劲儿,一点停手的意思都没有。眼看着棍子在青娥爹身上落了几个来回,再打下去的时候却被一条坚实的臂膀给挡住了。

    屠户一瞧,是刚才那个拦着自己的男人,看着十分碍眼,说不定还跟青娥有染。只要一稍加联想,他就觉得胸中蹿起了怒火,嘴里大喝一声,手脚乱舞地朝着仲承松打过去。

    苏袖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要不是秀玉婶及时把她和青娥给推开,他手里面乱挥舞的棍子就要打到她们两个了。

    显然这屠户空有一身的力气却没什么功夫,三两下就被仲承松带着走,在他猛扑过来的时候,仲承松顺势一脚将他踹进了身后的猪圈里,那根棍子被高高地抛上了天,在落下的时候仲承松手掌推了一把,也跟着送进了猪圈里头。

    啪地一声掉进猪圈的屠户还没反应过来,一根棍子又砸在他脑袋上,瞬间让这个晕晕乎乎的男人头一歪,昏了过去。

    而仲承松则是默默地走到了苏袖跟前,巴巴地看着她。

    苏袖:“……?”这是在,求表扬吗?

    一枝独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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