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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小说网 -> 散文诗词 -> 一枝独绣正文 第六十章
- 说来也巧，苏袖和小宫刚走了没多久就远远地看见了青娥和大松的身影。
苏袖刚朝着两人招了招手，就见他们一路往南边走去。
在苏袖的记忆里，那边可是当初淹死她的那条宽河的方向，这两人跑那儿去做什么？她生怕这对苦命鸳鸯做出什么不理性的事来，催促着小宫两人一起赶了过去。
谁料这两人只是在河边停了下来，两个人都愁眉苦脸地坐在地上，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苏袖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大松的警惕性倒是很高，周围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被他发现。见不远处苏袖站在那儿看着他们两个，这个比仲承松还要大上几岁的男人脸上竟也露出了颇不好意思的笑容。
待苏袖走到了他们跟前，青娥才跟她打了声招呼：“苏袖，你怎么找着我们的？”
藏在苏袖身后的小宫冒出了头，对他们两人嘿嘿一笑：“我们可是偷偷跟在你们身后过来的，是你们两位太过专注，没有注意到我和苏姐姐罢了。”
“小宫？”大松抓了抓自己的头，显得越发不自在了。
苏袖看着他们两个，淡淡地说：“所以呢？现在是个什么结果？ ”
“我们……”青娥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见状，大松细不可察地叹息一声，勉强对她笑道：“大叔和大娘说，他们会给青娥再找个好人家的。我这辈子，恐怕是没指望了。”
苏袖看向了青娥，问她：“你还是要听你爹娘的话，嫁给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脾气的人，用你仅剩不多的运气来赌你的下半生吗？”
青娥忙摇头：“我并不想再嫁给谁，可是父母之命……我不得不从。”
“你爹娘若是叫你去死，你也肯吗？”
“……”
见这青娥一脸痴呆的模样，苏袖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大松是傻子，她怕是个呆子。就这样的两个人还成天想着在一起？连这点困难都解决不了，恐怕只有等到下辈子才能凑到一块儿。
“恕我直言，你能得了解脱，全都要靠仲大哥的那封信。否则就凭那屠户的手段，足以搅得你们全家鸡犬不宁。可你爹娘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能掌控得了你，掌控得了这场官司。你若是还听他们的话，只怕往后连生路都没有了。”
“你大松哥的一片苦心，被你们全家打了水漂。旁人家的姑娘受了这等恩惠，可都是要以身相许的~”
小宫摸着脑袋想了想，以身相许那不都是话本里头的情节吗？苏姐姐还经常看话本？
任谁听苏袖的话都觉着没毛病，青娥虽然有这个心思，却没那个胆子。“可我，总不能违背我爹娘吧？”
苏袖款款一笑，“那便是你自己的事了。”
说罢，她从自己的袖子里面拿出了方才那个小布包，大约只有巴掌大，塞到了青娥的手心里。苏袖道：“这是欠你的随礼，打开看看。”
对于那件亲事，青娥心里留下了十足的阴影，可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苏袖的手艺极好，连闲云布庄的老板娘都赞过她的巧手，这样随礼定然十分精致。
事实证明，青娥所料一点都不假。
旧的喜帕被苏袖一把火给烧了，那帕子沾染上了血气，给谁用都不合适。这两条喜帕是苏袖抽了时间重新做出来的。上面一条绣着鸳鸯，一条绣着比翼鸟，用的丝线都是从盐城里精挑细选买回来的冰棉丝线。大气的金丝线镶边，四个角还有珍珠做坠饰，红色的流苏穗手感顺滑，看着就华贵得很。
青娥惊讶不已：“这看起来好贵重……我不能收！更何况，我现在不是已经和离了么？我不能……”
“你爹娘不是已经开始给你物色新夫家了么？你就当是，他们”苏袖意味深长的目光在大松和青娥的身上扫过，直言道：“这两条帕子在秀山村里，分文不值。可若是到了盐城、姑苏城，甚至是皇城，它就是能让你们立足在那儿的银钱。”
“……”
苏袖似有感慨地道：“若你往后的日子过得拮据了，就把它卖掉，会让你过得好些的。”她凑近了青娥的耳旁，小声叮嘱道：“记住，一定要去最大的布庄铺子里将它当掉。”
这些别有含义的话听得大松和青娥一愣一愣的，很快，苏袖就带着一脸懵然的小宫离开了河边。
腊月寒冬，河面已经开始结冰，看着白茫茫的一片，有些冷清。
任身后的青娥和大松一阵茫然，小宫牵着苏袖的手问她：“苏姐姐，你……是不是想让他们私奔？”
苏袖讶异地挑眉，手指在他鼻尖上点了点，笑道：“你这个鬼灵精看出来了？我提示得够明显吗？”
“当然！”小宫点了点头，摸着自个儿的下巴，思索了片刻又抬头去看苏袖：“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那个勇气。我师父说女子多负累，心里长情所以会难以割舍。”
“你师父说的对。”苏袖不以为然地轻声一笑，独自喃喃低语道：“要是换做是我的话，让我抛下一个真正待我好的人就这么离开，恐怕此生都办不到……”
小宫的耳尖抖了抖，将她的话都听在了耳朵里，却什么都没有说。
等他们从河边回到了自家院子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从山上下来的仲承松，他的手里还拎着两只野鸡。一只大概是已经死了，所以没什么动静。而另一只则还在扑腾。
仲承松为了不让野山鸡扑腾着飞走，直接用刀把它的翅膀给搁了下来，因而这一路上走来有血迹滴落。
理所当然的，晚饭就炖了一只山鸡，被卸掉翅膀的山鸡却是被圈养了起来。也不知道仲承松哪儿来的自信心让院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牲口们共处，第二天他起早去给火炉续暖的时候，就发现山鸡没了。
兔狲嘴边还挂着可疑的鸡毛和血迹。
仲承松沉默了半晌，突然听到村子里传来了一声哀嚎。
听着像是个女人的声音，还有点耳熟。不过仲承松向来跟村子里的人不怎么亲近，只要不是秀玉婶一家出了什么事，随便她们怎么嚎。
重新给灶台和火炉添上了火，仲承松正打算回自己屋里暖一暖，突然听见苏袖那屋的门有拉开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正巧看到苏袖打着哈欠，穿着中衣披着绒衣，探出一颗头来，睡眼惺忪的样子像是被惊醒的猫，一只手还揉了揉眼睛。
“仲大哥……”沙哑又低柔的嗓音，简直要化了仲承松的内心。
苏袖迷迷糊糊地问道：“外头好吵啊，发生什么事了？”
仲承松走过来按着她的肩膀，直接把她带回了房间里，直摇头。这大冷天的，还是多睡一会儿的好。别人家生怕娶了个懒婆娘，到了仲承松这儿，就愿意看着苏袖吃饱了睡、睡好了吃。
比养小猪崽还乐呵。
苏袖被塞回了被子里，面对有点霸道的男人有点无言。他是不想让自己掺和外面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才让她接着睡觉，不过苏袖这一醒，倒是没了什么睡意。
她拉着被子，看着仲承松坐在床沿边，听着外头越来越多人在村子里头一边跑动一边吆喝呐喊的声音，心里很是好奇。
“仲大哥……”苏袖的半张脸都掖在被子里面，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仲承松，软语一声喊得仲承松直想打瞌睡。
不过看她好奇心那么旺盛，没辙，仲承松只好站起身来，出了屋去打探消息。结果刚一出远门，就看到领头的是青娥娘，正在挨家挨户地找人，一边翻一边哭骂道：“哪个杀千刀的把我的闺女给带走了啊？！我刚回家还没待几天的青娥啊……你们谁瞧见我们家青娥了？”
这难听的嗓音惊得院子里面的两匹马都有些躁动不安，偷吃了野山鸡的兔狲更是吓得直接往正屋里面跑。仲承松就在院门口站了一会儿，见每家每户都被折腾个不停，索性转身就回了自家院儿里。
今儿是难得的好天气，大太阳都出来了，要是平常的话，仲承松是肯定要拉着苏袖在院子里头坐一坐的。别看完完整整一个人，她那身子骨不比秀玉婶好多少。
回到屋子里之后，仲承松烧火准备煮个粥，等她起来吃。没过多久，就见苏袖又从里屋出来，拢紧了身上的绒衣朝着还在厨房里生火的仲承松问道：“仲大哥，外头怎么了？怎么动静越来越大啊？”
堆起了柴火的仲承松正蹲在灶台旁，听她这么一问，只好站起身来无奈地牵着她的手指了指门外。
恰好这个时候，院子大门被人急急敲打，仲承松连解释都没来得及表达，就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只好转身去开门。
苏袖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就像是跟在母鸡身后的小鸡崽一样。
等大门一打开，外面就冲进了一群人，为首的就是仲承松方才看到过的青娥娘。
这婆娘毫不客气地推开了仲承松的肩膀，进门就嚷嚷道：“青娥呢？青娥呢？！我早就看出你们两个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把我闺女藏哪儿了？！”
一枝独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