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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小说网 -> 散文诗词 -> 一枝独绣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 对于老鹰的到来，苏袖早就从肃寒嘴里得到了消息，所以没怎么感到惊讶。
不过仲承松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就对了。
一个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还扬言要帮他拿东西，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打劫的。
肃寒赶到的时候，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古怪，他还以为这两个人要打起来了。
“主子。”肃寒上前接过仲承松拎着的水桶，哭笑不得地解释道：“这是老鹰，我还是暗卫的时候就跟他是同僚了。”
“同僚？”仲承松撒开了手，上下打量了老鹰一番。
只见这人傻乎乎地一笑，对着他低下了头，仲承松心下有些了然。
这人身上的戾气太重了，尤其是那张脸，想必是在经历过艰难任务后才留下了几道显眼的伤疤，看起来凶狠得紧。
不过他倒是意料之外的健谈。
“嚯！好多鱼虾！”老鹰一探头去看里面的东西，讶异地惊呼一声。“北国要想买条鱼可不容易，住在海城真是便利！”
他这副样子引得路人频频注目，还时不时地发出轻笑声，仿佛他是从什么乡下来的土包子一样。
肃寒笑望着他：“你喜欢，回去我烤鱼给你吃。等明天可以和主子一起出海，捕到大的海蟹海虾还可以卖给城里的酒楼……”
“在这儿可比在宫里头轻松多了！”
“噤声。”
在外面最是忌讳说起之前的主子和之前的事儿，老鹰双手的食指在自己的嘴巴上面比了叉，就逗里了水桶里的鱼蟹。
肃寒看着仲承松那一脸打趣的表情，感觉自己被莫名其妙地揶揄了下，忙轻咳一声，问：“主子，等下可是要先回宅子里？”
“不。”默默地围观够了这两人的互动，仲承松才恢复正色，道：“老白叫我去一趟医馆，你们也跟我一起去吧。”
“成。”
盛夏时节的傍晚还夹杂着一股没有消退的热流，三个大男人顶着一头的热汗就来到了位置偏远的济世医馆。
到了那儿的时候，他们发现医馆的门口竟排了不少的人，除去当地的百姓，还有一些一看就是外地人的远客拎着身上的包袱等候号脉。
老鹰嗬了一声，啧啧感叹着，随后就被肃寒拽进了医馆里头。
这一进去可不得了，首先看到的也不是白濯斐，而是当初那位在皇宫里引起一片慌乱的苗疆女子！
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换上了寻常女子的衣裳，褪了几分妩媚，多了些温柔的气质。
不过人的本质很难改变，这看似可人的女子对仲承松一伙人仍旧抱有敌意，在看见他们仨的时候，冷冷一瞥，就让人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被人冻僵了一样。
恰逢白濯斐从后院里进来，一眼就瞧见了他们，当即笑吟吟地迎了上来。
“哟，还挺准时的。”
白濯斐朝着他们招了招手，于是他们三人便忽略了索螟骨，跟着白濯斐到了后院的正屋里。
从桌上拿起了一张折好的纸递给了仲承松后，白濯斐便坐了下来，对他说道：“这是我和她的衣裳尺寸，我们打算成亲，想请这天下最好的绣娘帮我们做婚服。”
仲承松捏着那张纸，嘴角一抽，又给他扔了回去。“她身子越来越重，你又不是不知道。成心的是不是？”
“这是哪儿的话？”白濯斐双指按在纸上，再一次推到了仲承松的面前，解释道：“我也不是要故意为难她，只是我瞧着她最近还有心力给绣坊的姑娘们带带课，寻思着请她顺手做做。才三四个月的身孕能不便到哪儿去？这婚服做出来，我连礼金都不管你俩要了这还不成吗？”
说到底，索螟骨和白濯斐两人之间能有这段情，还是苏袖和白濯斐间接促成的。这个忙得帮，只是眼下太不是时候了。
仲承松思考了片刻，就将那张纸拿起来塞进了怀里，面无表情。
白濯斐当他是答应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等会儿我给苏袖煮上一壶祛暑解热的药茶，你带回去给她喝，保准让她喝了就有精神。”
说话间，白濯斐瞧见了一个老面孔，略显惊异地挑了挑眉：“你不是皇老三身边的暗卫吗？怎么？学肃寒告老还乡啊？”
老鹰板着脸的样子看着着实吓人，但是白濯斐这么跟他一说，老鹰就忍不住暴露自己憨傻的本性，对着他一拱手，咧嘴笑道：“想不到圣手还记得我。肃寒一个人在这儿觉得空落落的，我就跟宫里那位请辞来了这儿。”
白濯斐嗯了一声，显然也是从某些渠道听到了一些消息，对他为什么能离开古承柏的身边也没提出质疑。
他反而伸手指着自己的脸，问老鹰：“你这模样可不太好看，要不要我给你研磨点药膏，自己把那些疤抹去？”
“不用。”
跟肃寒这个精致的小伙子不一样，老鹰对自己的外表并不在乎。“糙老爷们儿脸上有几道疤不碍事，谁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呗。”
见他这么固执，索性白濯斐也就不管他了。
不过，令人没想到的是，世间的恶意来得如此之快，让老鹰有点猝不及防。等他回过味儿来的时候，还真有点哭笑不得。
打从来了苏袖这地方之后，他就跟肃寒一样，给前头铺子里干活儿，偶尔跑跑腿。
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跟着仲承松去海上打打渔，知道了仲承松失忆的事后，老鹰经常会说些以前的事给他听——这跟肃寒等人是截然不同的。
仲承松内心里有自己的一片虚空和脆弱的地方，他从失去以前记忆的时候就一直惴惴不安，从老鹰的嘴里他倒是听说了不少事，也对以前的自己越来越好奇。
两人这天从海上捕捞了不少的渔获回来，有好几斤的鲷鱼和比目鱼，足有孩童小手臂那么长的虾，甚至还运气好到钓起了一只帝王蟹，一点都不比第一次来盐城出海捞到的海蟹小。
这么些好的海货要是拿到那些专门做海鲜的酒楼饭肆里，准能卖个好价钱。不过仲承松考虑到最近布庄也好，绣坊也罢，大家伙儿都工作得很卖力，所以便拿回来寻了个手艺好的厨子给他们料理这些。
肃寒被苏袖叮嘱了一番，将做好的海鲜往宅子里送回去了点，那儿还住着顾万山一家人呢。
这一家人没少帮他们的忙，苏袖等人不在铺子里的时候，秀玉婶总会跟红裳她们一起在布庄里招呼客人。顾万山偶尔会接几个木匠的活计，空闲了也往海上跑一跑。
最近二娃也开始去上了私塾，这夫妇两人忙了起来，也就顾不得苏袖这边了。
等肃寒从宅子那边回到了绣坊后院的正堂里，一眼扫尽了所有人，他们围着桌子热热闹闹地享受着海鲜盛宴，可唯独没有看见老鹰。
问过了每个人，都说没见着他，肃寒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蹿出一股子闷气，扭头连饭也没吃，就到处找人。
绣坊后院的房顶上是一片平坦的地儿，仲承松为了搞点小情趣，就在房顶上头摆了几张桌子，放了几把椅子，还搭起了小棚子遮阳，为的就是闲暇时候和苏袖在这上头浪漫一下。
肃寒就是在这儿找着的老鹰。
一个人抱着碗，碗里就可怜兮兮地堆着点青菜，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别看吃的寒酸，但是他一个人自在惬意的样子，搞得人以为他这是在享用什么饕餮盛宴呢。
肃寒心底里默默叹息一声，又顺着原路下去了。
再上来的时候，这家伙饭都扒完了，懒懒地躺在椅子上，躲在小棚子里美滋滋得直打哼哼。
忽然听见咣当一声，老鹰扭头看向了桌子，一盘红虾和一盘蛤蜊端上桌，冒着诱人的香气。
肃寒手里还捧着两碗白饭，给他面前放了一碗。
“我吃完……”
“赶紧吃，我还不了解你吗？你那么无肉不欢的一个人，就吃点青菜怎么能饱呢？”
红彤彤的虾油光鲜亮，撒了一把葱花和白芝麻，看着着实诱人。
肃寒又不是外人，老鹰便伸出了垂涎欲滴的手，开始了剥壳。
暗中偷笑了下的肃寒很快又把唇线抿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问：“怎么不下去吃？不习惯？”
“有点。”不太会剥虾壳的老鹰笨手笨脚地剥好的第一只虾仁放进了肃寒的碗里，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开始继续剥第二只。
“那下面都是姑娘，我一个大老爷们不好意思凑堆。”
“胡说八道，那不是有汉子的席么？”
“不爱去，我又饿不死，你就别操心这些了。”
“闭嘴。”肃寒把筷子一放，眉头都拧到了一块儿去，“我把你叫来这儿，却总让你连顿好好的饭都吃不上，你让我心里怎么想？”
“不是，这又不是多大点事……”
“少废话，剥虾。”
筷子敲了敲碗，老鹰立马怂巴巴地把手里剥出来的虾仁放进了他的碗里。
这时，有个铺子里的伙计从楼梯口爬上来，对着他俩喊了一声：“哎！铺子里来客人了，你们能不能……”
肃寒凶巴巴地吼了一声：“没吃饭呢！滚！”
伙计呲溜一下跑开了。
屋顶上爆发出宏厚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哈！”
一枝独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