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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弃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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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弃婴

    吕焕紧紧拥抱着吕氏,目光再度飘向远方,突然,一道凌厉的红色闪电直射入他的瞳孔,直欲将他击倒。怀中迷醉的吕氏清晰地感觉到颤抖。“怎么啦”吕氏悠悠醒来。

    “你看”。吕氏顺着吕焕手指的方向望去,透过飘雪,就像透过厚厚的白纱,吕氏隐约看到一抹艳红。吕氏的心一下子被触动了,她好像听到什么声音,正呼唤她前去。吕焕说:“我去看个究竟”!没有太多的语言,他的眼神明明在说:“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而吕氏坚毅的脸色却告诉吕焕:“一起去,无论有多少艰难险阻”。

    他们进行了心灵的互递,吕焕没有拒绝,他没有拒绝吕氏的理由。

    车门被“忽”地拉开,吕焕和吕氏一起步入风雪。凛冽的寒风夹着冰雪无情地铺天盖地的袭向他们,似乎要拦住他们的去路。冰雪如锋刀划向两人外露的肌肤,吕焕和吕氏艰难地眼开眼睛,他们互相搀扶,踏着厚厚的积雪,在狂风怒号中踉跄前进。在暴风雪面前,吕焕和吕氏几乎同时听到婴儿的哭泣声,她们凝目对望一眼,又迈开了步伐。终于来到近前,吕焕和吕氏将目光移向那红色的毛毯,看样子,里面是一个遭到遗弃的婴儿。吕焕和吕氏同时想到。

    吕焕弯下身,通红的手拍掉毛毯上覆盖的积雪,只出来一会儿,他们都被冻得够呛。吕氏躬身仔细地看着,她怀了孩子,弯不得身的。

    吕焕轻掀开毛毯一角,婴儿的哭声就清晰地传了现来,飘荡在原野。

    “果然是一个婴儿”,“而且是一个男孩”吕氏补充说,吕焕又将那一角盖好,生怕凉着里面的孩子。他脱了大衣,跪在雪地里,毫不犹豫地给婴儿裹上。吕焕脱掉大衣,任凭寒风侵袭,却不觉得冷了,他扶着吕氏,身影很快被飞雪模糊,直至吞没。

    吕焕爬到路基,回到公路上,他滑县了几次,就又站起了几次……

    温暖的车厢里,吕氏接过了孩子,他轻掀开毛毯的一角看到男婴的模样。

    吕焕腮上挂着水珠,混着汗水,也有融雪。

    令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襁褓中的婴儿见到吕焕和吕氏,他竟然不哭了,还冲着他们笑,露出没有牙齿的小嘴。

    吕氏惊奇地说:“你看,他竟然不哭了,他好像认识我们,难道真的是我们有缘”。

    吕氏哄着男婴,他停止了哭泣,改用黑葡萄般圆亮的眼睛打量着周围。

    “他正朝我们笑,你快看”,吕氏说,“这么可爱的孩子,又是哪位狠心的吕氏竟将自己的骨肉丢在荒郊野外”,吕氏沉吟片刻,又补充说:“我想,这位吕氏是有苦衷的”。

    是的,吕氏是一个即将做吕氏的人,她能明白做为一个吕氏对自己孩子所寄的那份心意,试问天下间,又有那位吕氏情愿丢弃自己的孩子。

    吕焕看着这张色泽鲜丽的毛毯说:“我看这张毛毯的质料,其价值应该不在百元之下,并非普通人家能拥有,而这个男婴的身世,说不定也大有来历”,这番话并非没有道理,在当时,一个劳力辛苦做工一月,也难挣到百元,补贴家用尚且不足,就更不会花百元钱去飞翔一张毛毯了。

    吕氏说:“怎么说的那么悬,我不管这婴儿身世来历如何,都不会见死不救”此时,她心中打算收养这婴儿。这位善良的女性还不知这个决定会给自己的将来带去什么。

    吕焕说:“我们当然不能见死不救,但是我更希望,我们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我们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如果再收养这个孩子,势必会加重我们生活的负担,以后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吕氏说:“但是,不论怎么说,既然主神把这孩子赐予了我,再让我将他丢弃,那是断然不能的,如果你爱我,就应爱我所爱的,请答应我”,吕焕看着吕氏坚定地目光,知道她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他低头深思了半响,最终才勉强二出两个字,“好吧”,他说:“我会尽毕生之力,将这两个孩子养大成人”。

    吕氏因为过分欢喜,意忘记给孩子换下湿漉的毛毯,这让她感到负罪感,直到为男婴裹好暖和的棉衣,她才如释重负。吕氏没有发觉,这时的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孩子。

    男婴安睡了,睡得很贴心的样子。车厢里又恢复了平静。

    吕焕看到湿毛毯,折好带回家焐在炉子上,干了再给孩子用。他一抖毛毯,落下两样东西:三张百元大钞,还有一块银质的长寿锁,掉落在地。

    吕氏看着手中的钞票,已然明白说:“这一定是孩子的亲人,希望有人能收养这孩子,特意留下的”。

    “噢,这是什么”吕焕捧在手中的银锁,他感到很奇怪,没想到遗婴身上还会有东西。

    吕焕将他凑到眼前,仔细的端详。银锁正面有“长寿百岁”四个铭文大字。

    吕氏会意地说:“这或许是孩子的吕氏,怕他死去,许过愿才给婴儿戴上的”。吕氏深深看一眼熟睡的男婴,说“愿主保佑你一生平安,我可怜的孩子”。吕氏在胸前画着十字架。

    吕焕反过来看银锁的背面,一个血红的大字深深烙进他的心里。“梦”。吕焕轻轻地读出来。

    他忍不住再看一眼,那触目惊心血红的“梦”字,竟仿佛是有生命的,像鲜血在他眼中滚滚流动。

    “哎呦”。吕氏手捂高高的肚子,突然惨叫一声。吕焕急忙回过神,笑问:“怎么了,孩子他又在踢你肚子”。

    吕氏手指肚子说:“可能是孩子要出生了”!话未说完,又痛叫一声。

    吕焕起初有些玩笑,以为妻子在逗自己开心,但当看到吕氏大汗淋漓饱受痛苦折磨的样子,他才信以为真。吕焕激动地念叨着:“孩子要出生了,我就要做爸爸了……”吕焕有些忘乎所以,他这才想起,客车停在荒郊野外。

    吕焕笑骂着:“小兔崽子,出生也不挑地方,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吕焕扶临产的吕氏到座上,赶忙坐到驾驶台上。去启动客车,看着吕焕惊慌的样子,吕氏却笑出了眼泪。

    荒凉的郊外,除去那光秃的枝干,满眼都是不能尽收的苍白。

    一颗大柳树下,一个绝望的年轻妇女泪流满面,哭肿了双眼,嘶哑的嗓子里只能听到一句话:

    “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梦儿又该怎么办”。

    这妇女是谁?她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何在此绝望无助?

    难道被吕焕抱男婴是她的孩子?

    柳树下的妇女,全身被冰冻封锁。现在她的衣服就像一副沉重冰凉的铠甲,紧紧贴在身上,与她的血肉连在一起。寒冷,一步步侵袭向她,在将她全身的体能迅速抽走。然而,妇女似乎没有觉察,更忘记了刺骨和寒冷。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位妇女痛心疾首。无从得知,可是,妇女在离家时,曾和丈夫痛吵一顿:

    “无论如何,我也要将这小畜生逐出家门”。妇女的丈夫富海指着襁褓中的男婴怒吼。

    “可是梦儿还这么小,他能去哪里”,妇女幽月眼中泪光闪动。“我会为他安置好的,将他送到孤儿院,或托人寄养,你放心,我会留下一笔钱,让他一生衣食无忧”,富海想了想就说出这绝情的话。

    “你说什么,你竟然想将梦儿送到孤儿院,让他一生孤苦伶仃,还要让他寄人篱下,你知道,这对一个婴儿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幽月见丈夫不为所动,接着说:“姐夫生前对你不不甘,可你现在竟做出这样无情的事来,你不但霸占了姐夫的遗产,更要将他的孩子抛弃,你简直就是忘恩负义”。说到这里,幽月简直伤心透顶了。她先稳定了激动的情绪,又继续说:“梦儿是姐姐和姐夫的唯一骨人,他们都走了,就算你不顾她们往日对你的情义,也应该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收养了这个可怜的孩子”。襁褓正传着阵阵婴儿的哭声,幽月忍不住爱怜地望了一眼。

    富海反手一巴掌,幽月猝不及防,就被打倒在地。

    幽月一手捂着红肿的脸,倔强的抬起头,望着无情的丈夫,显然,她没有为丈夫淫威所慑,也并没有屈服,这个坚强的女人。

    富海也呆住了,他望着生痛的手,不知道这一巴掌是怎么打出来的,但这一巴掌确实打出了。无奈富海狠下心做强硬说:“我决定要做的事,你最好不要阻拦”。他扭过头,不忍再看妻子伤心的脸。

    幽月不顾肉体的疼痛,坚强的站起来,最后警告说:“你不要忘了,梦儿才是他吕焕财产的唯一合法继承人”。

    富海却做出死不悔改的态势说:“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坚持赶他走,难道要将一个与我们毫不相干的人养大,最后再让他拿走我们的财富”!

    幽月心痛的说:“你是梦儿的姨父,我们是他在这世界最后可以依靠的人,梦儿怎么会与我们毫不相干呢”?

    富海就像吃了称砣铁了心的样子,说:“你就不要白费口舌了,这孩子我是铁了心不会再要”。

    幽月竭力为孩子争取幸福,但她知道丈夫打定的主意就不会在改变,最后说:“如果梦儿一定要离开这个家,我做姨母的愿与他一同受苦”。

    妻子的意思,富海哪会不明白,他是想自己的离开,逼迫自己接受这孩子。说实在的,富海当真舍不得这位情深意重的妻子,但他也不能放弃原来的计划,装做铁石心肠的样子,说:“如果你要带你梦儿离开,我也绝不会拦你”。

    幽月抱起哭泣的孩子,就要出门,满面泪痕的她又蓦然回首,希望丈夫能改变自己的决定,然而她什么也没有等到,换回的只中丈夫冰冷的后背,和那更冰冷的话。富海咬咬牙,狠下心说:“你走吧,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我绝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富海,你这个无耻的卑鄙小人,总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的”,幽月抱走孩子,她对丈夫所寄有的最后一点良知也破灭,流着苦涩的泪水,肝肠寸断的离开了。

    当妻子跨出房门的那一刻,听到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时,富海突然良心发现了,竟觉得有些后悔。她转身狂追出去,站在空荡的马路上,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就差一步,毕竟也是晚了。

    郊外飞雪依旧,柳树下幽月还在念叨:“……我该怎么办……”

    在这时,是用法律去打碎富海的金钱梦,戳穿他的遗产诈骗阴谋,换回孩子的幸福,还是昧着良心,保守秘密,去换回自己心爱的丈夫,如果要让自己的丈夫去接受法律的惩罚,他就得去坐牢,幽月扪心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她疯狂地摇着头,否定了这么做,她也是一位吕氏啊!但这样也就得失去孩子,那是姐姐唯一的骨肉呀!

    幽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就在这泥潭里无力的挣扎。他既不能与深爱的丈夫失去彼此,又不能容忍姐姐的遗孤受漂泊之苦。

    最终幽月下了一个自私的决定,放弃孩子保住丈夫。她将男婴放在道路边,希望善良的人家发现并领养回去。幽月将身上仅有的钱放进了婴儿襁褓,做为日后的扶养费用,并将一块随身所戴的长寿锁放了进去,希望能保佑孩子一生健康平安,她深情地许了愿,才小心地放了进去。另外一点,这里面还寄托了日后能有机会相认的希望。

    幽月跪在雪地里,深深为自己罪恶忏悔:“姐姐,请不要怪我做出这样自私的决定,我也是迫不得已的,我不能失去富海,我深爱着他,我没能完成你的遗愿,我对不起你和姐夫,更对不起这可怜的孩子,对不起梦儿……”

    幽月低下罪恶的头颅,她吐字不清,几乎说不出来话。那清澈的泪水拍在银锁上,不知摔碎了多少瓣,她的心也碎了。

    幽月俯下身,深情地吻向孩子的额头,似乎正因这片唇,孩子停止哭泣,幽月缓缓地站起来,泪流满面,那单薄的身子,更显得苍白无力。她恋恋不舍地望向孩子,直至大雪将那苍白的身影,淹没,再淹没……

    幽月并没有走开,而是躲在柳树下静静等候那身影的出现。

    她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但非得这样做不可。幽月忽然想起,自己将梦儿独自留在了马路边。不,不,我不能这么做,梦儿应该过好生活,他应该留下来……最终,她还是否决了,否决了自己的丈夫和之前所有的决定。

    “梦儿,梦儿……”幽朋呼唤着,挣扎着艰难地爬起,踉跄地前进,来到路边,除了花白还是苍白,什么都没有,就连先前吕焕和吕氏的脚印都被飞雪厚厚地掩藏不露一丝痕迹。

    此时,梦儿正躺在温暖的医院产房摇篮内,温馨地睡熟。

    那漫天苍白的颜色如雷击般将她打倒在地,又挣扎起来。幽月眼中充满绝望,目光也呆滞起来。忽然,她狂叫一声,在放婴儿的地方疯狂地扒着积雪,似乎这样就能寻回孩子,空中苍白的颜色也愈加浓重,仿佛是天塌了下来。

    幽月不知道在嘴中呼唤了多少遍:“梦儿,你在哪里,梦儿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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