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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覆手为云 第十九章 往事如烟
- 第十九章 往事如烟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最后，他把目光留向张杰明，说：“杰明，你留下来，我另外有话要说。”他随后命人在附近叫来一名医生，为张杰明治伤。很快，众人散去，噪杂的大厅内恢复平静，只剩下邓超、杰明和医生三人。只见中年医生为张杰明掌心伤口消毒、缝针、包扎，动作娴熟，完成后张杰明解下外衣，让对方处理肩头伤口。
邓超抽完一支香烟，最后将烟头在灰缸里按灭，长吐口气，说：“也罢，杰明，既然你执意要听，我不妨讲于你听，”他把目光投向窗外，仿佛回到过去，泪眼开始朦胧。
“其实，故事应该在二十年前说起，那时我只是一名普通警察，上任不久在一次禁毒活动中击毙一名毒枭，居功甚伟，借此得到上级提拔，我的人生发生重大转折。不久觅得伴侣，生活开始变得精彩，但好景不长。禁毒中击毙毒枭，是我前程晋升的开端，也是我一生幸福的终点，我永远忘不了那一日，一名毒匪为了报复，绑架了我怀有身孕的妻子，逼我妥协，并愿出重金收买我，不然我断了他们财路，他们就断了我的生路。
“但那时我年纪尚轻，一腔热血，为正义不惜一切。没有与歹徒周旋，冲动之下，直接拔枪将其击毙，却不慎误杀了妻子，一尸两命。我手上沾了妻子和孩子的血，他们母子是我亲手杀死的，一生孤苦怜仃，是对我最后的惩罚，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当初犯下的错误。二十年了，转眼间二十年过去，当初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就像一个梦魔永远纠缠着我。”他的表情挣扎而扭曲，脸上堆满痛苦。
“所以，为了不让悲剧重演，从而避免伤及无辜，你虽持有枪械，却从不向弹匣里装子弹。”
张杰明总算听明白了，只是他从未想过，邓超这样一位铁骨铮铮的男子，内心竟还埋藏有这样柔弱的一面，或许真应了那句话：生活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张杰明说：“可是邓局，你应该明白，这个心结总有一天会害了你的，就像今天。”
“我何尝不知，不然，当杀手闯进房间的那一刻，便战局已定，我可以随时让他横尸于地，就算他身手再高，也没有反抗的机会，”邓超换了别样的语气说：“杰明，你放心，我会努力打开心结，振做起来，尽快在丧偶的阴影中走出。”
这时，中年医生将张杰明肩头伤口处理完毕，收拾医药箱，准备离开，张杰明起身道谢，中年医生辞别离去，明日再来取医药费用。
“杰明，你两度与杀手交手，虽然他实力远胜于你，却对你奈何不得，由此可见，你是一个拥有大气运的人。杰明，不知你是否从中看出什么端倪，或者坦白的说，你是否能猜想到他到底受什么人指派？”
张杰明思前想后，最后说：“杀手的行事风格，倒让我想起一位老朋友。”
“是谁？”邓超心中一紧。“张铁柱，”张杰明脸色严肃，一字一顿的说。你不是在开玩笑？邓超本想这么问，但看到张杰明庄重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咽回肚里。“怎会是他？你肯定自己没看错？”邓超将信将疑。张杰明说：“绝对不会错，作为老对手，我对他实在太了解了，他给我的感觉实在太熟悉了，就算这些都错了，我给他留下的记号却错不了，定是此人无疑。”他想起在公寓与对方交手时，杀手喉结处的圆形弹头伤疤。
邓超脸色阴晴不定，喜于已确定目标，不必盲目追查，忧于此人实在棘手，暂时无法制住对方。而且他怀有疯狂的报复心理，很难想象下一步他会产生怎样的破坏，严重扰乱社会公共安全。
“可有应对良策？”邓超问。张杰明摇头说：“暂时还没有，此人没什么噬好，吃喝嫖赌，样样不沾，形为正派，很难将他的行事风格与十恶不赦的杀人狂挂勾，怎奈事实如此，且我多方了解，此人噬血如命，却又心怀大义，从不随意而为，但有仇必报，有怨必申。在我看来，他是一个自我矛盾的人，偏偏没有明显的缺点，更不给我们可趁之机，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邓超挥手说：“杰明，不要再说了，你能给他如此高的评价，显然他并非常人可比，但现在天色就要大明，你不要回去了，在我这里休息一会儿，养足精神准备工作，此事我们明天再议。”“是，邓局，”张杰明毕恭毕敬。
翌日，警局二楼会议室。
席下众警察面色沉重，会议室鸦雀无声，空气凝重。邓超坐在主席台上翻看张晓峰的档案资料，“哗啦啦”的翻页声在寂静的会议室内显得清晰入耳，他脸色阴沉，合上档案袋，卷尾三个大字映入眼帘；已结案。任谁得知确定已被击毙的凶徒再次出现，心里都不会踏实，一种失败感在他心中蔓延，“大家都说说对此事的看法吧！”邓超将档案袋轻摔在桌面上，环目一扫众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与富海一役中一条漏网之鱼卷土重来，并展开疯狂报复，先是暗杀了张队，后又斩首邓局，虽然没能成功，却害了我们数名同志，实在丧若病狂。”
“什么，是张铁柱，他不是被张队击毙当场么？难道是从坟头里爬出来的，还是他当初根本就是诈死，金蝉脱壳。”
……
一时间，众说纷芸，虽然大家竭力压低声音，但会场还是显得乱糟糟的。毕竟，这件事对在场所有人的神经冲击太大了。“肃静、肃静。”邓超见会场回归平静，继续说：“就在两天前，重案组组长阮倩倩在家遇袭，现正在市警察休养院治疗，相信不日就可与大家重新见面了。”
“原来阮组长遇袭负伤，难怪近日没有见到她。”
……
“既然阮组长不在，下面就请张队发表意见。杰明，讲讲你对此事的看法吧。”邓超送去鼓励的眼神，“是，邓局，”张杰明点头起身，面色一正，说：“诸位同事，现眼下敌暗我明，形势于我不利，且杀手一向行踪飘渺，更妄谈设伏剿杀之。所以现眼下我们应以防御为主，不给对方留下可趁之机，以免再次发生流血事故，杀手凶残，在没有一击必杀的信心前提下，切不可私自出动，以免激怒对方，引来更加疯狂的报复。另外一点，在张铁柱的犯罪记录上，注明已结案，也就是说，要想从正面缉拿真凶，我们必须重新掌握有力证据，这就需要各位同聊的精诚团结，共同努力了。邓局，我说完了。”
“嗯，小明说得很有道理，请座，”邓超说：“发生这样的事情并非我等情愿，接下来，我们大家要严守此事，待案件水落石出，再将之公诸于众。”
“是，邓局，”众人响亮的说。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嗓干脆的声音：“不必隐瞒了，此事我已经知道了！”门口意外出现两个身影，一位身材一般的秃顶中年，正是厅长高全，他身后还跟随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才俊，虽然不知是什么人，但能跟在厅长身边，身份定也不低。
“是厅长，大家快向高厅长问好！”邓超首先反应过来。
“高厅长好，欢迎高厅长前来视察工作。”大家虽不认识高全，但听了邓超所说的话，一齐起身致敬问好，高全径直走上****之位，挥手说：“经过邓局的介绍，相信大家都知道了我的身份，我是高层部厅长高全，现到警察部视察，大家都辛苦了，请坐。”见众人坐定，他回头向邓超戏谑一笑，说：“至于你吗，一个负罪之身的局长已经不算领导了，你还是站着吧！”
“是，高厅长，”邓超只觉一阵辛酸。
高全说：“因为你的愚蠢，给我们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包括一名无辜者在内，四名战士陨落，并且丢失枪械一罪，你也难辞其咎，竟还妄想瞒天过海。邓超，你可知错。”
“高厅长教训的是，邓超知错。”
“知错却已经迟了，一句知错就能挽回数条人命吗？你所犯的错误是无可饶恕的，现在我代表高层部宣布，邓超以戴罪之身，必须在三个月之内缉拿真凶，侦破此案，如若不然，撤职查办。”撤职查办，这四个字，就像一把锤头，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上，邓超更是脸色大变。
“邓超，你可服这项决意，”高全问。“高厅长赏罚分明，邓超不敢不服，”邓超低头说。“嗯，是这样就好，”高全话锋一转说：“现在，我向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志，他就是我的助理箫炎。”一直站在高全身侧的那名青年正是箫炎，作为高全的门生，他可谓是春风得意。只见他小跨一步，颌首恭身微笑说：“诸位同事好，我是箫炎，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警察部的一员了，以后我在工作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望大家多多指教。”表面上，他是一个谦谦君子，但他如此作态，却让大家感到莫名的厌恶，张杰明不知高全和箫炎二人到底在唱哪一出，只有奈心地观察下去。
高全说：“箫炎在我的教导下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我对他的才能颇有信心，他虽博采众长，却历练不足，所以我忍痛割爱，把他调到警察部，希望他能在现实中尽快成长起来。箫炎，从今以后，你就留下协助邓局，不得有违。”
“是，高厅长，”箫炎神色恭谨，他暗中却留意向张杰明，直觉告诉他此人不简单，方才张杰明的发言他可是一字不落地听下了，张杰明报以友善的一笑，箫炎却冷笑一声，协助？任谁都听得出高全口中语气的别样，委婉说是协助，说白了就是监视，邓超心中雪亮却无可奈何，谁让自己授人以柄！
警察局正门。
“小炎，不必远送了，留下好好工作，”高全说。“老师请放心，学生明白。”萧炎说。
高全叮嘱说：“记住小炎，我直接负责警察部局长的任免，三月之内，邓超难以破案，我就有充足理由将他免职，杀手一案终结了邓超，却可以成就你，只要你在未来缉拿凶手时建立突出功绩，我就可将你破例提升。可以说，下一任局长的宝座，非你莫属。”
“多谢老师栽培，学生成就高，就可以为您做更多事情，那时老师凡有差遣，学生必定义不容辞。”
“嗯，我相信你有这份孝心，功事将成，但仍大意不得。邓超早年丧妻，以致意志消沉，朽腐之木难有大成，此人倒不可惧。但具我了解，作为后起之秀的阮倩倩和张杰明近来锋芒毕秀，他们一个是重案组组长，一个是警察队长，二人是为夫妇，同理连枝，且深得邓超信任，在以后定成为你登基局长宝座的大碍，如有机会，不要心慈手软，必先铲除路障。”
“是，多谢老师教诲。”箫炎望着高全离去的背影，脸上笑意一扫而空，变得阴沉可怕。冷笑一声，“高全，竟想用一点小恩惠收买利用我，你是在挥一把双刃剑。我会借你的手将邓超拉下马来，然后扫除张杰明和阮倩倩这两个路障。”
二楼会议室，大家全部散去了，只留下邓超和张杰明两人。“邓局，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张杰明问。“还能怎么办，高全是我的顶头上司，除了逆来顺受别无他法，”邓超苦笑一声。“高全实在欺人太甚，他限你三个月时间破案，分明就是有意刁难，我们现在连杀手去向都不知，如何缉拿，这根本是无法完成的任务，期限一致，他就会以此为借口将你搁职查办，真是好歹毒的用心。”张杰明愤愤不平，一拳打在桌面上。邓超说：“我不担心失去职位，只是在这里还有太多放不下的。但那高全心术不正，狼子野心，我担心在不久的将来警局会变成他谋利的工具，所有警察都会变质，变成滋生邪恶的大本营，这实在太可怕了。事实表明，高层部已把手伸到了我警察部，并着手控制。杰明，你知道吗？其实我对你寄有一份特殊的期待，一直把你当作我的亲生孩子看待，更有意将你培养成我的接班人，继承我的体钵，谁知事态发展成这样。”
“邓局，我一定不负所望。”
邓超说：“杰明，有一人你要非常小心，就是高全安插进来的箫炎，我一生悦人无数，一看便知此人并非善类，且心机深厚，日后你不免要和他打交道，你心性耿直，不懂变通，我担心你会吃他的暗亏。”张杰明说：“谢邓局提醒，学生以后会加倍防范此人，谅他奈何不得我。”
“希望如此吧……”
秒街上人来人往，自行车、机动车互不相让，更有行人肆意穿行马路，交通秩序更显混乱。这里只是一条不起眼的街道，一扇用钢筋焊接而成的大门前，站着两名流里流气的青年，痰液随口就吐，脚下烟头更是横七竖八，两人歪头抽着香烟，眯缝着眼打量路上的行人，等待“商机”到来。
这时，一名身材魁梧的黑衣男子进入二人的视线，径直走来，正是再度被警方通缉的张晓峰。
“喂，年轻人，找我们是有需要吗，小明告诉他，我们都做什么生意，”其中一名黑脸青年打量着面前的张晓峰，神态倨傲。那名被称为小明的青年比手画脚，唾沫四溅说：“我们这里什么都没有，又什么都有，这样对你说，凡是白道上没有的东西，我们都有，说说你需要什么，**还是***，价格从优。”
“我并不要货，”张晓峰说。闻言，黑脸青年顿时暴怒，“不买货却在这里浪费口舌，耍我们呀……”当他看到张晓峰冰冷的眼神后，心中不由打个突。“兄弟是混哪一路的？”张晓峰突然问。黑脸青年和小明面面相觑，随后拉开胸襟，只见胸毛丛生处，两人前胸各有一青狼啸月刺青。
“你们是猛虎帮的。”张晓峰看过刺青便已明白，凡是在道上混的都知道在本市有两大势均力敌的黑道社团，分别是猛虎帮和斧头帮，两帮因利益常起冲突，互相仇视。在猛虎帮，普通帮众胸前刺有青狼，核心帮员则是猛虎刺青，以此明示身份，由此看来，眼前两名青年在帮内地位不高，充基量只是跑腿的角色。
“兄弟能说出猛虎帮，想来也是同行，大家都是道上的，方才只是误会，还请不要见怪。”黑脸青年说。“不错，我们是猛虎帮的……”
“猛虎帮外线人员，”青年小明插口。“你就话多，”黑脸青年责备道，“兄弟莫怪，我这位小弟刚出道，很多规矩还不懂，既然不要货，不知兄弟找我们有何贵干？”
“我想入帮，不知可否引见？”张晓峰有求于人，却依然不卑不亢。“入帮？”黑脸青年重新打量他一番说：“只要能打能杀，入帮当然可以，兄弟身材是够了，只是不知是不是摆设。”
“中不中用一试便知！”黑脸青年和小明二人对望一眼，毫无征兆的分拳全力打来。张晓峰不避不让，双手一伸已将两只拳头捉住，运劲一拉，两人不由得前扑，张晓峰双肩分撞二人。一股巨大的力道暴发而出，二人均被撞得一个踉跄，撞在身后铁门上，只觉腹内气血翻腾，好一会儿才透过气来，黑脸青年不无敬意：“兄弟身手如此了得，入帮我自可引荐，但兄弟以后若是混出名堂，切莫忘记我这个引路人。”对方身手高强，指不定哪天就混出了名堂，自然不可慢怠。“这个自然，”张晓峰冷声说。“跟我来！”黑脸青年并未在意对方的态度，已在前带路，张晓峰随后跟了上去。
夜深人静时，张杰明独自换药，手掌上缠绕的纱布焕然一新，接着他脱下外套和背心站在镜子前，欣赏自己身上的伤疤，和精壮的胸肌勾勒出的曲线。而后解开绳结，将染有鲜血的纱布丢进脚下垃圾桶内。看着肩头的创伤如婴儿的小嘴张开，并流出血水，他竟呵呵地笑了，最后忍痛将药物敷在伤口上。就在这时，一个柔弱的躯体在背后环抱住他。
“小明，你又受伤了，”阮倩倩将脸贴在丈夫后背上，浓重的男子气息让她着迷。张杰明身心为之一振：“倩儿，天色这么晚了，你还没有休息，当心熬坏了身体。”
“我睡不着，自己受了伤为什么不告诉我？”阮倩倩幽怨的说，双眼朦胧，含情脉脉。“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伤而已，何必再让你担心。”张杰明说。“那，让我帮助你包扎伤口，”阮倩倩请求。
“嗯，”张杰明心中一暖，使劲地点着头。
阮倩倩温柔体贴，二人情愫绵绵，一夜柔情，如此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