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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覆手为云 第二十八章 失忆
- 第二十八章 失忆
教堂内气氛分外凝重，曹凡不顾梁启文的威胁追向吕素，只留下这场没有完成的婚礼。当众嘉宾得知曹凡逃婚后，顿时哗然，众人议论纷纷，梁启文自然可以想到他们在谈论些什么，这让他颜面扫地。
“曹凡，终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的，”梁启文沉声说：“来人，先送圆儿回别墅，我留下来收拾残局，回去后再好好安慰她，哎！”他无奈的叹息一声。
“梁总，梁小姐不见了，”助理急声说。“什么，圆儿不见了，从什么时间开始的？”梁启文吃惊的问道。“自曹先生去追吕小姐后，便未注意到梁小姐的存在，”助手如实说。“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众目睽睽之下她能跑到哪里去？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动用全部人力，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圆儿，她选择这个时候消失，更加让我不能放心。圆儿感情受挫，心情灰暗至极，希望她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才好。”梁启文连下数道命令，全力寻找梁圆圆下落。
梁圆圆直奔进教堂附近的公园内，疯狂奔跑，发泄心中的不平，新鲜的白色高根鞋沾染了灰尘。终于，在一段凹凸不平的石面上，梁圆圆鞋根一扭，接着扑倒在地，膝盖磕破，殷红的鲜血顺着丝袜流下。对此她却浑然不知，因为她内心的痛苦是这些的的千百倍。
“曹凡，为什么这么对我，辜负了我对你的良苦用心。”梁圆圆紧握的拳头狠狠打在青石地面上，滚烫的泪水和泥土混成一块儿。
“你不爱我是么？我偏偏要你记住我，用我的死，换回你的永生铭记，我要化成你心中那道永远抹不掉的阴影。”梁圆圆倔强的爬起身来，继续向前奔去。
此时，公园另一端。
苏望折下一根柳条，肆意鞭策着身旁的花草。今天他的心情烦闷至极，借此发泄对生活现状的不满。苏望随手摘下一朵怒放的花朵，而后将鲜艳的花瓣一片片拆开，在他的身后，到处都是饱受欺凌的花草。
苏望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难道这就是自己的杰作吗？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迅速闯进他的视线。只见对方身着白色礼裙，裙带飘飘，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正是他慕情已久的梁圆圆，只是她为何来到这里？这个时候，她应该与曹凡举行婚礼才对。眼见梁圆圆直奔向他所在的水塘，苏望闪身拦截，两人迎面结实地撞在一起，他被巨大的冲击力扑倒在地，顿时香艳满怀。
“不要拦我，让我去死。曹凡，我要你永远记住我，让你为我忏悔一生。”
啊？苏望有些回不过味来，敢情梁圆圆这是要跳水，幸亏被自己及时拦住，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梁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正与曹凡完婚吗？”
“不要给我提他，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最后他竟因为一个女子弃我而去……曹凡，你的错误不可原谅，我恨你，”梁圆圆疯狂的咆啸。
噢，原来如此，敢情是那曹凡悔婚了，实在是天助我也，只要能攀上梁圆圆这根高枝，我苏望就可平步青云，看来我的气运来了，想拦都拦不住。此时苏望真想狂啸一声，一泄心中方快。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梁圆圆头脑迅速清醒，挣扎着爬起身来，“我是融创国际职工苏望，今日公休外出游玩，却意外遇到了你，有幸一睹梁小姐风采，真是三生有幸。”苏望说。
三生有幸？为什么这么多男人对我暗慕痴情，他却不肯回头多看我一眼？梁圆圆心中一酸，眼角泪珠不住打转。
“梁小姐，你受伤了，快，我立刻送你去医院。”苏望看了一眼梁圆圆膝盖的伤急声说，不及梁圆圆回神，整个人已被对方抱起。“你要做什么，快放下我来，你这个混蛋，”梁圆圆使劲地捶打着对方的胸膛。“梁小姐，请不要误会，我并无恶意，只是你膝上的伤口急需处理，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治疗。”苏望将她越抱越紧，咬紧牙关，提速全力向附近医院冲去。
市人民医院。
急救室外，曹凡在焦急而又耐心的等待，其人不住在当地徘徊。就在这时，急救室门打开了，走出一名主治医生。
“医生，素素的情况怎么样？”曹凡迎上前去急声问，对方摘下口罩说：“你就是伤者的家属吧，急诊结果已经出来了。吕小姐落水后腹内灌进大量河水，多数已被压出体外，吕小姐已无大碍，相信不久后就会醒来。但是，”他又说：“吕小姐受到过度惊吓，神经错乱，未来可能遗留下精神疾病，甚至是失忆，梁先生需要安抚她，请好自为之。”那名医生重新戴上口罩，快步离去。
“结果怎么会这样？会遗留下精神疾病，甚至是失忆？那素素后半生该怎么度过。”曹凡的心被狠狠刺痛，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自己呀！如果吕素有个什么好歹，他这一生都将在懊悔中度过。
夜色入暮，此时已是深夜时分，绝大多数居民都已正常安歇，然而梁家别墅依旧灯火通明，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传达搜寻结果。大厅内，梁启文余怒未发。
“没有消息，依然没有找到圆儿，养你们这帮饭桶有何用，这点小事都做不妥吗，这么多大男人，竟然连一个女孩子都看不住。”梁启文大声咆哮，一脚将身前茶几踢翻在地，他的助手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瞬间，梁启文整个人仿佛变老了，扶着沙发，失态的喃喃自语：“天色都这么晚了，圆儿竟忘记了回家的路，她现在还好吗？圆儿，我可怜的女儿。曹凡，吕素，如果圆儿有失，我会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让你们二人为她陪葬。”
就在这时，桌案上的电话“叮铃铃”的打响了。梁启文大步流星的向前，龙头手杖竖立一旁，一手抄起话筒，大吼道：“无论你现在有多么重要的事情，都放到明天再说，除非，你有关于圆儿的消息。”对面的人明显一呆，接着话筒内传出苏望的声音：“梁总，我是苏望，我有关于梁小姐的消息……”
另一面，苏望挂断了手机。“梁小姐，你真幸福，能有这样一位父亲，可以看得出他是真心的爱你。”
“当然，爸就我这一个女儿，他将毕生的心血都倾注在了我身上，”梁圆圆骄傲的说，方才梁启文和苏望的谈话她都听到了。
是这样最好，苏望暗想，嘴角流露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冷笑。“另外，从今天起，你可以叫我圆圆，你曾有助于我，我会把你当作永远的朋友。”梁圆圆说。
“谢谢你圆圆，”苏望诚惶诚恐，“圆圆，你的伤口已经过处理，接下来你是等待梁先生派人来接你吗？不如我送你回去？”苏望趁机握住了梁圆圆柔若无骨的小手，心中错愕一动，见对方并未反对，心中暗暗窃喜。“好吧，谢谢你，”不知为什么，梁圆圆并未拒绝。
市人民医院。
吕素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目光呆滞的望着天花板，房门应声打开，曹凡进入病房。
“素素，你醒了，没事就好，”曹凡径直坐在床边，细声说，“以后我会经常来陪伴你，或着陪你聊聊天，决不允许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相信我。”曹凡轻轻握住她纤细的手。
“你是谁，为什么坐在我身边？”接着吕素竟挣脱了他的手，而且有意躲避对方。曹凡顿时朦住了，“素素，你到底怎么了，我是小凡呀，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凡，小凡是谁，为什么我一想起他心就会痛，我实在不愿想起他，但他给我的记忆却那么深刻，仿佛烙印在心底。为什么我时常会想起他，他到底是什么人？”吕素紧紧抱着脑袋，表露出异常痛苦的神情。
“你不是凡，你说谎，你在欺骗我。你给我的感觉是那么陌生，你本不该存在我的记忆里……”
我不是凡，那我是谁？曹凡反问自己。“素素，我是凡，一直守护在你身边的人。”他想到医生曾说过的话：吕素可能会遗留下精神疾病，甚至是可怕的失忆。
“凡，你是凡，我突然记起来了，只是为什么你会存在我的记忆里？”吕素双目失神说。闻言，曹凡心中一喜，最可怕的事终究没有发生，“素素，你终于想起我了，”然而，接下来吕素却说：“素素？素素是谁，凡你认识我对吗？请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你是谁？你是素素，难道你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吗？”曹凡脸上方才浮现的微笑又迅速消逝了。
“素素，原来我叫素素，可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哪里？”吕素目陷迷茫，感觉就像从未来到过这个世界，这里的一切都给她一种陌生的感觉。
“素素，这里是医院，你生病了，是我来带你看医生的。”曹凡耐心答道。
“我病了？我竟然病了，我为什么会有病，我为什么要看医生，我讨厌他们，讨厌这里所有的人，”吕素再也不能保持平静，大声的尖叫，只觉得一条毒蛇钻进记忆深入，让她变得情绪激动。
“素素，你千万冷静点，好，你没有生病，这里不是医院，你不喜欢见到的人我都帮你拦在门外，谁也不能再打扰你，”曹凡极力安抚她，没病？没病会这样吗？曹凡留下无声的叹息。
“凡，我感到不舒服，这里阳光太刺眼了，帮我拉上窗帘好吗？”吕素抬手遮挡阳光，窗帘是紧闭的，现在又是深夜，房间里只有吊灯，哪里来的太阳，难道是她产生了幻觉？曹凡心知不妙，却说：“好，素素，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帮你做好。”
“谢谢你，”吕素的话让曹凡倍感陌生，什么时候吕素知道感谢自己了，今天绝对是第一次，但这不是他想要的，永远都不要。
“素素，说了这么多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我会在床边一直守护你，乖，我们明天见，”说话间曹凡已帮她盖好被子。
“不，凡，我不累，我还有很多话要说，你哄我入睡就要走了对吗？不要离开我，真的舍不得你，这个世界我只认识你一个，如果连你都走了，我会孤独而死的，就算你可怜我，就不能再陪我多聊一会儿？”吕素紧紧抓住曹凡的衣角，水朦朦的眼睛满含巴望。
“好！”曹凡重重的点头，说，“素素，不要害怕，以后我都不会再离开你，更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直到你完全恢复健康变好起来。”
“凡，你猜我方才看到了什么，”吕素一脸憧憬，此刻，就连她那双迷人的大眼睛都在微笑，“我看到了大海。海浪互逐，波涛汹涌，一片汪洋，无边无际。还有蔚蓝的天空，脆绿的岛屿，接天连碧处海鸥成群，大雁翱翔，真是好一派海洋风光。江河只会让人心生狭隘，只有大海磅礴的气势才能让人一开胸襟。真的好向往，如果能看看大海，让我的脚丫踩在松软的沙滩上，任凭温暖的海水拍打，让湿润的空气滋润我的肌肤，那该多好啊！”
吕素仿佛身在梦境里，陶醉在波涛汹涌的浪涛声中。远方的海涛声犹在耳际，经久不息。
听着恋人在耳畔呓语，仿佛在诉说一个遥远的梦，曹凡的眼角早已潮湿。
“素素，我发誓，会有这么一天的。我要为你在海边建造一座家园，让你每日吹着海风沐浴在阳光下，我会和你一起在海滩边嬉戏。”
为了吕素的这一心愿，在不久的将来，曹凡更带领旗下的南天集团展开了海滩财富，这是后话。
“凡，你看到了么，万浪追逐，竟相向前，最后粉碎在礁壁上。也许疼痛，却不悲哀，毕竟他们在生命消逝的那一瞬找到自己宿命的彼岸，可是我的最终彼岸又在哪里？如同一叶孤舟在生活的海洋里独自漂流，没有理想，没有方向，未来的我何去何从，是被浪潮撕破吗，除了破碎木片，什么都剩不下，我越来越发现自己的可悲。也许，我本就不属于这里，甚至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凡，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人这种离奇的动物。当婴儿呱呱落地的时候，为什么他们都在哭泣，当降生的那一瞬间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也不愿来到这个世界对吗？他害怕了，所有人都害怕这个世界，你听，房间里时钟在滴滴答答的流淌，我们在一分一秒的感受时间的流逝，这是多麽可怕的事情。我们穷其一生，追求物质和肉体的享受，被欲望所奴役，更被那所谓不可推卸的责任束缚一生，世人都在作茧自缚吗？”
……
当人踏入滚滚红尘，他就已被生活改变，为了生存，不可避免的重塑自我，不论他如何选择站在自我的正负两面，都是变了。
人来到这个人世界并非为了享受，而是接受上帝的惩罚，肉体的疼痛，精神的折磨，更为欲望所奴役。失意者一生为生活所累，达者淫恶四方，睁开眼却发现这个世界全变了，人不是这世界的主导，从来都不是的，他们无法支配这世界，更无法主导自己。
“素素，你太多愁善感了，有些事不是我们能思考的，我们只是红尘一粒，一粒尘土如何阻挡滚滚历史潮流，我们永远是渺小的。”曹凡温柔的注视着她。
“但是如果没了一粒粒万千微尘，历史也将停止运转。凡，你告诉我，我是素素，其实我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懵懂的女孩，有些事我必须承担和面对。我是有思想的人，必须得思索如何面对未来的生活，世界在变迁，现实太残酷，以前我沉浸在欢乐里，现在正视自己，才发现生活没有那么简单。想找到人生的另一半更不容易，这就是长大的感觉么？喜忧参半。”
“素素，生活就是在演一出戏，要得过且过，开心时狂欢，烦恼时忧伤。生活是一面镜子，折射出你的人格，永远不要正视自己，对生活抱有太多想法，只会让自己失望更多，当你把自己全部投入生活，他回头背叛你时，灰心的感觉会让你绝望；素素，不要再正视阴影中的那个自己，她会把你拖入绝望。你原本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何苦这样折磨自己，你正视我，现在你必须面对我。”曹凡紧紧扶住她，泪水却朦胧了视线。
吕素感受到了脸颊上的潮湿和温暖，她的心被狠狠牵动了一下，曹凡的影子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深处，接着一闪而逝。
“凡，你流泪了，你也尝到了生活的辛酸是吗？从未见你如此柔软过。”她半坐而起，挽臂轻轻擦过情人的眼角，一种温馨的感觉在心中蔓延开来。曹凡突然捉住其手腕，将她猛地拉进怀中，紧紧环抱住对方。吕素的身体在颤抖，呆滞的目光让人看不透她的心思，是害怕还是激动？
“素素，我爱你，我会证明给你看，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从头再来好吗？今天晚上把一个完整的你都交给我，我会守护你一生一世。”曹凡轻轻地在她耳畔说。
相恋已久，揭开那份珍藏至今的心情，方才发现原来两人从未改变，两颗心也从未走远。
现在，曹凡决定将这份最美的爱永远保存在记忆的最深处。他将吕素轻轻平放在床上，动情的俯身亲吻她的额头，蜜唇，香颈……
最后，窗外的灯光悄然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