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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如沐随行正文 30.你的故乡在哪里
- 林局长一路沉默寡言，林沐阳与清莲的依依惜别以及脸上血渍未干他全当无视，司机送二人到市局大院下车后他一路疾风上楼，林沐阳耷拉脑袋随父亲进门。
陈淑华嗅到父子俩的气氛似有火药味，她并不知晓今天的情况，但从儿子进门后发现他脸上渐干涸的血痕吓得脸上惨白，踮起脚抱住林沐阳的头，心疼地问：“怎么了谁打你了老林，怎么回事”
她颤巍巍拉住儿子的手准备去浴室，林沐阳挣脱了，他伫立原地陈淑华怎么拉他仍钉住不动。
“淑华，等他去，都快二十岁还是小孩子”林局长一个健步踏过来，怒目圆睁，眉峰之间的狰狞丝毫不掩饰狂躁的气息，他厉声叱喝着心爱的妻子。陈淑华不可置信的仰望丈夫，结婚近二十年，她还是第一次目睹丈夫如此粗暴对待他们母子。
林成辉推开妻子的力气很大，差点将她跌倒，看见妻子快要倒下去，他及时扶住，但大力抓住她胳膊时疼得她皱紧眉头，眼里都流下来。林成辉心里歉疚难过，但心疼的同时更是对儿子的恼怒。
“你的老子，我，林成辉活了四十几岁从来没有做过丢脸的事，可今天被自己的儿子丢了大大的一回脸。现在成啊，能够独挡一面和流氓混混大打出手，有本事别让人家把头打破啊说出去真好听啊，还没进警院就刀光剑影了一把，多光彩啊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很英雄主义如果你所谓的英雄主义只能用拳头和暴力去解决，那么就不用去上警院，不如去当一名混混算了”如此一连串咄咄逼人的质问，冷硬的话出自部队成长的林成辉之口让人毫无招架之功，陈淑华听得雨里雾里，她被丈夫一副修罗煞的阴沉面孔吓懵。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怯怯地问。
“怎么了你引以为豪的好儿子为了池塘湾的黑丫头与六七个混混大打出手英勇负伤了。”林成辉满脸嘲讽冷笑道。
“啊黑丫头沐儿，原来你把她带来市了这几天一直和她混在一起”陈淑华已经从刚才的怯意中转变为对林沐阳的质问。她以为只有萧明跟来了，哪曾想在三天的时间那个丫头不仅跟来还与儿子厮混在一起，她板起脸坐上沙发，端起茶几上的一杯凉水咕噜几声喝下去，抹了抹嘴角。
“这三天他们一行八人把市逛了个遍还闹了不少笑话，刘建国刚刚告诉我了。林沐阳，你从小到大黑丫头处处欺负你，能耐比你大得多，怎么一到市还要你出头有本事她一敌当十啊老子跟你讲，从今天起不准离家半步，再也不许回池塘湾”林成辉强势霸道地命令儿子，他将燃烧的烟摁熄在灰缸挨着妻子坐下来。
“弄了半天原来你是为黑丫头打抱不平去了，你越长大脑子越傻啊从小到大你哪一回不受她欺负那丫头就一惹事精你不是不知道，到现在还和她纠缠不清。沐阳，我跟你说，黑丫头从小就不招人喜欢，任性野蛮霸道，长大了哪有一女孩子的样子跟她走近可别把你也带坏，还有，萍萍多好的一姑娘，文静秀气俊俏性格又好，她爸和你爸还是生死战友，家世相当，你为什么就对人家萍萍爱理不理的我们大人还想。”陈淑华的话从开始对池清莲的怨恨厌恶逐渐转换到对柳静萍的喜爱赞赏，喋喋不休地准备长篇大论。
“你扯哪去了”林成辉拦住她的话，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她也觉着话题扯远忙闭住嘴。
林沐阳准备闷声不吭到底的，挪开两步忍不住停下来，用陌生的眼光盯着沙发上的父母。
“你们可以命令却做不到限制我，那是我的故乡想回去就回去，谁也别想拦住我。还有一件事你们必须明白，不管你林局长陈校长怎么看不起池清莲，觉得她怎么怎么坏，但我就是喜欢她。你们说我贱也好，不成器也好，我认定了，所以，你们就算把柳静萍比喻成天仙我也不稀罕，就不用两家人把我们拉扯到一块。明天我还会去找清莲，等他们回了池塘湾我保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过，要是再让柳静萍来家里找我，信不信我离开家不读警院我也认了”不等父母反应过来，林沐阳冷着一张脸，径自踏到浴室“哐当”地一声锁上门。
“妈的，臭小子”林成辉气得一拳捶在茶几上，实木板面震得裂开一道缝，烟灰缸吓得几抖，颤悠悠滚到羊毛地毯上，陈淑华唬得尖叫一声抱紧胳膊，心脏漏了半拍，她惧意深深对丈夫摇摇头，安抚地拍拍他的大掌被反握住了。
儿子是真的长大也长出性子了，一直乖顺忍耐性好的儿子今天不仅做出惊天壮举而且还敢顶撞父母了在他眼里怕是只有黑丫头摆第一位吧，俩人在恼怒的同时心头平添一丝失落，为人父母给予儿子伟大无私全心全意的爱，水真的往下流，可在儿子逐渐成熟的心灵世界里父母不再是唯一，这种戳心似的疼痛漫延四肢钻入骨髓，他们深深失望却又束手无措。
儿子的叛乱是不是晚来了会不会真的离开陈淑华绝望之时仍抱希望，希望好好和儿子沟通，因为这不是她所期望的结果，否则，她这个母亲做得太失败了。
“老林，等他出来你再好好说，别让他也变得和你一样倔”几分怪嗔几分乞求，陈淑华轻柔的话软软抚在丈夫烦闷的胸口，又似一股清泉凉凉流入心田，相濡以沫的岁月，妻子用她特有的柔情硬是让钢化成绕指柔。
“嗯。”林成辉顺意地答应了，也企图等儿子清洗完好好沟通一番。
“沐阳，来，坐一下。”陈淑华等儿子从浴室出来，温和地对他说。
洗了澡，头上、脸上的污秽清洗干净，焕然一新的儿子又回来了，看着英俊挺拔如出一辙的儿子，作为父亲内心也有小自豪的，只是儿子一脸冷漠，让林成辉才松的眉又皱紧。
“怎么，做错事没有道歉，反而让别人求你不成”林成辉脸寒语冷，忍不住还是朝他受伤的头看了看。
“我没有做错什么，所以不用道歉。”林沐阳拭擦头上滴下的水滴，淡淡回答。
“看来你现在变得又臭又硬还是被打傻了，连错了什么都不知道”林成辉语音微扬，手中拳头握紧，沉默一下，语峰一转，命令：“以后别再回池塘湾，也别和那些人搅在一起。”
“林大局长，如果看着一起长大的朋友被人欺负而出手，被你理解成耍英雄主义丢了你的脸而不去想着是否伸张正义，作为一名公安人员为了顾及所谓的面子不管正义二字，不需要除暴安良，那么，你这个公安局长当着又有什么意义你曾是一名铁骨铮铮的军人一条汉子，从你脱下军装的那一刻起，自问这两、三年的时间里所处人事可曾对得起你在部队里的峥嵘岁月你不要我回池塘湾，那是我的故乡，我一生不可能抛弃它，所以你就放弃吧。”林沐阳的语气冰冷至极，可说的条理分明，而且有不容置疑的坚持。
“好你个臭小子，跟着黑丫头现在教训起你老子一套一套的，行，行”林成辉咬着牙，长指快指到儿子身上。现在他竟然在儿子面前只能仰头而视，但不想承认自己渐入衰老。他统治了儿子近二十年，如今驾驭不了他可气势并不想输，“你不是池塘湾的人，凭什么说你的故乡在那里”
“是的，我没有生在池塘湾，可我长在那里，凭我在那里健康快乐的生长了十年，那种快乐是你林大局长一生未曾体验过的，冒犯问一句，你的故乡在哪里”林沐阳冷冷反击他。
“你。”林成辉被问的语塞，脸胀成猪肝色。他的故乡在哪里又怎么可以肯定的在儿子说出答案父亲虽生北方因是孤儿，早早离家，毕生戎马生涯，中年转到地方军区，又随升迁反复辗转，初中时母亲在h县当县长时与陈淑华同学三年。后毕业来市，父亲在旧乡无一亲人所以极少回故地，所以在他心里是没有故乡概念的，从而无法体会理解池塘湾在林沐阳心中的分量，更无法接受那里的人在儿子的感情世界里的珍贵，进一步不可能认同儿子对池清莲的那份纯真感情。
他并不是一个专横自私的父亲，儿子优秀是作为父亲骄傲的资本，只是今天的突发状况牵带了多方面后发的困扰，他也并不是一个讲求虚荣面子的人，不过是一直沉静内敛的儿子为了黑丫头说出的做出的太让人感到意外，他心里有一股挫败感罢了。
从前那个对自己的父亲极度崇拜，极其乖顺的儿子哪去了那个久别重逢时抱住自己粗壮腰身撒娇的儿子哪去了那个一旦做错事便用乞求的目光肯低下头的儿子哪去了
原来都是时光的无情流逝，让曾经头只在父亲腰部，在十年的光阴流转中，俊朗一如自己年轻时的五官，身材已经高出自己，思想不再是父亲所寄予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是应该庆幸儿子的成熟，心里却像堵了大石头，想搬又搬不走，呵呵，石头任凭曾战功赫赫，在市叱咤风云则无能为力。
颓然跌坐沙发上，习惯性的摸出一根烟，最终没有点着。偌大的豪华客厅里寂静无声，细微的叹息出自女性的口中，她心里是胆寒的，如此狂暴的父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很无措，想用温柔化解他们的仇视，沉吟半晌，细语打破僵局。
“沐儿，要理解你父亲，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他活得很辛苦也很成功，你应该以他为荣，不应该对他持有偏见，怎么说你们是父子。”
林沐阳再次回过头，深深看着人到中年却依旧丰神俊朗的父亲，然后冷热一笑，语音低迷，却掷地有声。
“你是我父亲一生无法改变，但你欠我整个童年少年，应该说近十七年的光阴，是用秒钟计算又是多少十岁去池塘湾，在那里过了快十年，别的孩子有父母细心呵护，日夜欢聚，我只觉得自己是单亲的孩子偷着池塘湾的老幼给予的温存，，可是，你林旅长，除了在用手指掰得清的短暂的探亲，偶尔施舍我一点可怜的父爱之外还有什么“
不想听父亲的任何辩解，也不管母亲用怎样幽怨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冷冷说完，大步跨入房间“砰”地关上门，任眼角的一滴酸涩跌落枕上，任往昔的黑暗吞噬他伤痛的心，头上的痛是麻木的，只有心底的伤是最深最不易消失的。
林成辉的心也是痛的，不光痛还有对他们母子的深深歉疚无奈。作为曾经长期驻守在部队他从无后悔，并且为之付出青春而深感骄傲，他不是铁血无情的人，他深爱自己的妻子。这个还在初中时期便初定终生，而且可以忍受父母出于门第观念阻拦仍痴痴等候自己的女人。在当军嫂的十几年里毫无怨言，乐观坚定地带着他们的儿子，可以承受孤独与寂寞，用柔弱的身躯将儿子培养得如此优秀。他的爱不光是感谢，也有对她的满腔柔情回应的深深眷念，正是他的爱所以在两年前正值事业辉煌时放弃可以荣升少将的机会，毅然决然地脱下不舍的军装转业到市任职于公安局长，为了可以和妻儿长相厮守他没有一丝后悔。
今晚儿子所说的一些话狠狠刺痛自己，也终于明白儿子心里是多么怨恨父亲，可不管怎么怨他并不后悔将青春热血奉献给军营，儿子的童少他今生无法弥补，儿子要怨就怨吧，他也成熟了，人生之路还很漫长，终有一天会理解父亲为事业家庭付出的牺牲，抱紧沙发上紧挨着的妻子，林成辉的叹息落她发间，浑厚的男低音缓缓说道：“我明天会和儿子道歉。”
“嗯。”紧紧抱住这个挚爱一生的男人，她嗅着强健体魄上散发着的永不厌倦的气息，轻轻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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