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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小说网 -> 散文诗词 -> 一枝独绣

正文 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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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想什么?

    仲承松的脸上明晃晃地摆着这个疑问。

    苏袖回过神,冲着他微微一笑,并没有提起自己想着的事,而是转口说道:“等过了年我想买些布匹绣线自己接私活儿,这样攒钱攒得快些。”

    男人将鼓鼓的钱囊交到了她手里,目光变得越发疑惑了。

    苏袖只好与他解释道:“我想攒些钱,自己开个绣坊。”她说完这些话,自己都觉得目标远大得过了头,毕竟在整个秀山村里,大部分的人家都处在温饱线上,就连仲承松凭着一身打猎的本事到如今不也还吃穿简朴,过得清减么?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在仲承松的眼里,格外心疼。

    只见眼前的男人像是迟疑了片刻,随即蹲下身子,从床板下面摸了好半天,最后竟然摸出一个方形的木匣子和一个黑色的包裹。

    两样东西放在了苏袖的面前,仲承松冲着她颔首,示意她打开这两样东西看看里面。

    苏袖眼里满是好奇,在仲承松的催促下,先打开了那个黑色的包裹,只见里头是满满的一堆碎银和数不清的铜板。铜板用白线串起来,有长有短,并不是通常兑换银钱时说的一吊钱,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有些铜钱大约是把线给磨断了,所以散在了包裹里,白花花的碎银里面夹杂着黄澄澄的铜板,饶是苏袖见了也不由得愣神了。

    她又将方盒子打开,这一看更是不得了,只见里头齐刷刷地排列着两排银锭子,每锭银子雪白雪白的,拿起来放在手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苏袖原本以为这已经足够让她惊讶了,没想到她拿起一锭银子的时候发现盒子有夹层,挪开最上面一层之后,下面又是两排整整齐齐的银锭子。

    像是在做梦一样,苏袖怔怔地把银锭子又呆呆地放了回去,啪地一下把盒子盖上。

    仲承松有点不理解她的反应,正常人见到这么多钱不是应该很高兴的吗?怎么她一点欢喜的表情没有?

    是不是,嫌钱少啊?

    仲承松张了张口,正想掰过她的手在她手心上面比划字,就看见苏袖做出了一个很可爱的举动: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不敢置信地看着仲承松,口中喃喃道:“足足有两千多两银子呢!仲大哥你真的好有钱啊……”

    真是个傻丫头!

    苏袖的眼里像是有星星在闪烁,充斥着仰慕和崇拜,这一眼简直要往到仲承松的心里头去了。他将包裹和方盒子都推到了苏袖面前,郑重得就像是在求亲一样,搞得苏袖心砰砰直跳。

    这、这是什么意思?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仲承松拉开了她的手心,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着字,速度很慢,所以苏袖也看得很清楚。

    本来想当做提亲的聘礼,现在都给你。

    “都、都给我?”苏袖惊诧地看着他,愣了好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前面的提亲和聘礼,顿时感觉脸颊腾地一下开始发烫。

    这算不算是坦白了他的心迹?

    苏袖害羞了好一阵,摇了摇头,又把那两样物件推回给了仲承松,她迎着仲承松疑惑的目光腼腆笑道:“绣坊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开起来的,这些银钱还是你好好地收起来吧。要开绣坊的话,还要考虑很多方面的。”

    如果只是在周边的小镇上开一个小作坊,以刺绣这种奢侈的物件和周边百姓的能力来看,长久以往下去,一定会是个赔本的买卖。

    她需要一个更大更有发展前景的大城,最理想的地方就是奢侈成风的皇城。

    可是苏袖想,如果她现在贸然出现在皇城,不但没有办法重操旧业,还会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为今之计,就是在其他繁盛的城中开设自己的绣坊,像姑苏绣坊那样将名下的产业一路开设到皇城,那样才有机会在那些尔虞我诈的皇家贵胄中打探到自己想要得知的消息。

    设想是很好,但是如果要一步一步走下来,势必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心力,她能活着看到那一天吗?

    苏袖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莫名叹了口气。

    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的仲承松有点摸不着头脑,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伸手在她的面前挥了挥,将苏袖的神志拉了回来。

    苏袖无奈地耸肩道:“我只是在想,若是要开绣坊的话,就不能在这儿待了。因为像秀山村这里的人也好,镇上的人也罢,刺绣对他们来说都是价高的奢侈物,应该没人会花高价买这种只能做配饰的物件。”

    “……”

    “除了那些钱多到没处花的富人。”

    这种人,皇城里多得是。苏袖自打莫名其妙地出现在秀山村外之后,见到的就只是一群为了温饱努力生活的穷人。像周府那样富贵的人家不是没有,只是相对镇上的寻常百姓而言,才显得富有。真要拿来与皇城中的人家来比,兴许还比之不及。

    仲承松突然就想起了白濯斐的提议,伸手在苏袖的脑门敲了敲,接着在她的手心里面写道:年后就去盐城。

    苏袖问:“为什么是盐城?因为白濯斐在那儿的关系吗?”

    眼前的男人还真点了点头,让苏袖一阵无言。

    虽然交流困难了些,不过他们两个人对于日后生活的计划还是谈论了大半宿,直到第二天有人找上门来的时候,他们两个人还在熟睡着,丝毫没有察觉。

    因为有外门和里门的钥匙,所以秀玉婶在敲门敲了半天没人回应之后,就自己用钥匙开了门,进了正屋。

    小宫正在院子里面抱柴准备烧火做饭,正屋里白濯斐坐在外屋,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水,悠哉地靠在椅背上看书,嘴里还叼着一块参片。

    秀玉婶见到有他们两个在,不由得抱怨道:“你们这俩孩子,真是!怎么也不晓得给我开个门呢?”

    白濯斐看都不看她,盯着手上的书幽幽着道:“小宫在忙,我没听见。”

    “……”

    被这对师徒气到的秀玉婶暗暗翻了个白眼,嘴上一边念叨着一边去开里屋的门。

    “仲哥儿和苏丫头今儿怎么没出来?他们人……”

    门一开,秀玉婶看着屋里面的一幕,愣了半晌,连动作都是僵硬的。片刻后,她把门关上,转头看向了安坐在椅子上的白濯斐,一时间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过了一会儿,秀玉婶又打开了门看了一眼里头。

    只见那张看起来就很柔软舒服的床上,睡着两个人。因为床是为苏袖专门定制的,尺寸对于男人来说有些窄小,所以身体蜷缩起来的样子看起来很委屈。

    而娇小的身影紧贴着男人矫健的身躯,就像是一对亲密的交颈鸳鸯,缱绻不舍。

    这像话吗?就在别人还打算努力把他们凑作对的时候,两人就莫名其妙睡一张床上了?

    秀玉婶歪着头想破脑袋都想不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能促进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子走到这种地步?

    一旁的白濯斐仍旧是那副悠哉的模样,似乎是料到她早就会有这样的反应,还火上浇油故意制造了些许的误会,道:“两个人大半夜没睡,也不知道在折腾什么。小宫起夜的时候,还能看到他们屋子里的烛火亮着。”

    总结一下,反正半夜孤男寡女处一个屋子里,肯定没干好事。

    秀玉婶的脑补能力更是异于常人,直接就想到了某些声色犬马的画面,倒吸一口冷气。

    “呀!这两个孩子真是的……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成亲以后再办么?这要是传出去,对他们俩影响多不好~”

    白濯斐却丝毫不认同地说道:“反正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这种事就随他们去了。总比某些人成了亲被占了便宜,到头来还要退婚的好。”

    这是在影射青娥吗?

    秀玉婶瞪着眼睛看了他好久,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就放下手里还挎着的篮子,去伙房帮小宫料理吃食去了。

    今天注定是个热闹的日子,这房子的主人还没醒来的时候,就迎来了第二个客人,大松。

    大松每次来几乎都是请仲承松或者苏袖帮忙的,自知有些不恰当,所以每次都会带点东西过来聊表谢意。

    今天是拎着腊肉来的,临走的时候还从自家院子里抓了一捆草,一进院门就塞给了两匹看起来很有精神的红马和黑马。

    仲承松对这两匹马可宝贝得厉害,平时也不怎么栓,就任由它们在院子里面晃荡。好在两匹马都很有灵性,对主人和经常来这儿的客人都熟悉了,偶尔还会撒撒娇。

    它们头一次见到大松的时候,差点举蹄子踹他。

    伸手拍了拍比较亲和的黑马头,大松拎着腊肉走进了正屋,吆喝了一声仲哥儿,完美地吵醒了正在里屋睡觉的两个人。

    院子里的这些骚动早就听在了仲承松的耳朵里,他也确实早就醒了没错,不过因为有点沉溺在怀抱温香软玉的美好里,一直没舍得动。

    直到苏袖被大松那一嗓子直接吓醒,身体还打个哆嗦,瞬间清醒。

    “谁、谁在叫啊?”

    和仲承松幻想的一样,小兔子睡醒的模样格外惹人怜爱,就算是被吓醒,也没有惊到坐起来,而是用脑门抵着他的胸口,伸出手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将身上的被子卷了卷。

    就是在卷被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小兔子惺忪的睡眼变得清亮,发现那是仲承松之后,突然就像是刚出土的小竹笋一样,用被子捂着自己的脸,又偷摸摸地把脑袋缩了回去。

    没有惊吓,没有彷徨,也没有抵触。有的只是害羞,和一如往常的仰慕,眼里的情意毫不掩饰,让仲承松看得一清二楚。

    他坐起身后,手扶着苏袖的肩膀,凑过脸在苏袖的侧脸上轻轻吻了下,动作自然,行云流水。随后仲承松就从床上下了地,将挂在门口的绒衣递给苏袖,自己则是先出了屋门。

    苏袖这才发现两个人是和衣而睡,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某些画面,先把自己羞臊了一顿,回神后,急急忙忙地穿上了绒衣,跟着出了屋门。

    出来之后,苏袖就见三个男人正在说些什么事,声音不大,却很嘈杂,就连白濯斐都很有兴致地参与其中,让苏袖深感讶异。

    见到苏袖也从里屋走出来后,大松的表情一滞,白濯斐更是对她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搞得苏袖汗毛直立,全身都觉得别扭。

    “大松哥,你今天来是有事吗?”

    为了转移开他们的注意力,让自己免于遭受打趣,苏袖忙问了大松这个事儿。

    大松哦了一声,目光在她和仲承松之间转悠了下,说:“今儿个青娥一家都去县衙了,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去告状了。”

    闻言,苏袖大大地舒了口气,“他们总算是想明白了,现在除了先发制人再没有别的退路了。”

    “我倒是觉得,不能让他们赢得太轻松了。”白濯斐给自己的茶水里面丢了一块参片,在几人的注视下,不疾不徐地饮了口茶,吊足了他们的胃口才说道:“这家人不得到教训,还会走上这条路,重蹈覆辙。以女儿为牺牲代价,换一家的富足。”

    这种事在民间又不是少数,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仲承松点了点头,认可白濯斐的说法。苏袖见状,只好道:“那就先跟章捕头和县官大人那边通个气吧,免得他们不知情,直接判屠户那对母子得理呢?”

    大松来了精神,挺直了腰板,自告奋勇道:“我知道你们小两口舍不得分开,就让仲哥儿给县官大人写封信,我去跑腿。衙门里有我认识的人。”

    合着他今天就是为了这事儿来的啊?苏袖与仲承松对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纸笔墨都是白濯斐的,他一个做大夫的人自然会随身带着这些东西。白色的信笺平整地铺在桌面上,细长的毛笔带着浓墨在纸张上落下,带出了行云流水的字体。

    就算是白濯斐,也是头一次看到仲承松写字。都说皇家教训严格,太子这一手苍劲有力的行楷着实让白濯斐赞赏不已,自叹弗如。

    洋洋洒洒写了几句话后,仲承松还在折好的信笺夹上了一根羽毛,封入信封中交给了大松。

    目送大松离开后,苏袖道:“这件事我们已经尽力而为了,仲大哥,往后我还是不想掺和别人的事了。”

    白濯斐道:“多管闲事易生事端,明哲保身才是正道。”

    苏袖倒是没想太多,只是觉得费心去帮别人,到头来未必能落一句好。吃力不讨好的事,有一有二,不可有再三。

    仲承松赞成地点了点头。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用一天的时间,整个秀山村的人就都知道了青娥一家去县衙告官的事。

    说闲话的人不在少数,更多的是得了教训,有女儿的各家各户警醒起来,坚决不能走青娥爹娘的老路。

    这日天气好,苏袖拿出从盐城买回来的布匹,打算给自己和仲承松量身做一套新衣裳。她刚裁剪好没多久,正拿着针线开始缝边儿的时候,就见小宫扒在门口,一脸期待与好奇地看着她。

    苏袖觉察到他的视线后,朝他笑了笑,道:“是不是觉得做女子很麻烦?既要温柔贤惠,还要心灵手巧,最好能生养一群,还顺带养活整个夫家?”

    小宫撇嘴:“就算是皇宫里的公主也做不到这么十全十美,这世道对女子的恶意太多了。”

    苏袖朝着他招了招手,拿着一根长长的红绳在他的身上比划来比划去,小宫顿时一喜,脸上露出了欢喜的表情,开口问道:“苏姐姐要给我做衣裳?”

    “你身上的衣裳都旧了,样式也有点老气。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衣裳得换得勤快些。”苏袖瞥了一眼坐在外屋看书的白濯斐,颇为好奇地问小宫:“你师父的日常起居都要你来照顾,他应该不会给你找裁缝做衣裳的吧?”

    小宫看着一根红绳在自己身上比划了好一阵,有点心不在焉的说道:“师父虽然什么都不管,不过他会给我足够的银钱去置办这些。师父的手除了用来医治病人,最勤快的就是拿筷子了。叫他缝缝补补,实在为难他。”

    苏袖指着他身上一块缝的歪歪扭扭不起眼的补丁,打趣道:“所以你就自己动手?”

    小宫不好意思地笑笑,摸着那块补丁解释道:“在厨房里面不小心被火星点烧了个洞,当时你和仲大哥还没来盐城呢,我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小少年节俭得很,嘀咕着道:“师父有叫我去做一身新的,不过还能穿,我就没那么浪费。师父这人出手救人吝啬得很,花钱倒是大手大脚……”

    突然觉得,白濯斐能收这么个懂事的徒弟,也算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对了苏姐姐,你要跟仲大哥搬去盐城吗?”小宫眼巴巴地看着苏袖,脸上尽是疑问。

    一枝独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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