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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小说网 -> 散文诗词 -> 一枝独绣

正文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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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去盐城?

    苏袖不由得愣住了,她问小宫:“谁跟你说的?仲大哥吗?”

    小宫挠了挠头,道:“前几天我师父跟我说的,他说虽然你和仲大哥还没拿定主意,不过依照这样的形势看来,你们两个搬走是迟早的事。”

    白濯斐不是一个会妄下定论的人,他若是真的这么说了,只怕是看出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苏袖朝他耸肩一笑,将手上的绳子对折了几下,接着说道:“不过,我们待在这儿的日子不多这件事,倒是真的。”

    “苏姐姐不在这村子待了?”小宫眼里闪着惊奇的光芒,嘴角渐渐噙上了笑意。“盐城离江南很近喔,从古国最大的运河走水路过去,顶多只要一天的时间,比从这里到盐城要用的时间还短呢!”

    苏袖听到江南两字,思绪顿时飘飞到往昔的回忆里。

    她还记得江南侬侬的家乡话,摇曳的轻舟画舫,咿呀细语的家乡小调……连空气都透着清雅气韵的江南,让苏袖远在皇城时都惦念着的故乡,现在她连回去看一眼都成了奢望。

    在秀山村这种避世的地方,一直都打听不到有关她自己的消息,是不是可以认为,宫里已经把有关她的一切都抹杀了呢?

    苏袖摇了摇头,怅然地叹息一声。

    她的表情变化都被小宫看在眼里,小宫心中忐忑地看着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苏姐姐你没事吧?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没有的事。”苏袖回神,在他的脸上捏了一把,手感软乎乎的。“你的衣服短些,比较好做,先给你做吧。”

    小宫窃笑:“仲大哥不会吃醋吧?虽说男人都胸襟宽广,不过在心上人面前都会斤斤计较。”

    对于小小年纪就懂这么多的小宫,苏袖有点意外,还有点不自在。她放轻了话语,没什么底气地说道:“仲大哥才不会跟你个小孩子计较,你就放心好了。”

    苏袖的手上动作灵活利索,还能分心跟小宫说话,提起越来越近的年关,苏袖开始挽留他们师徒二人:“不如你们留到过了年再走吧?一来一去很费时间的,仲大哥虽然经常陪着我,不过他不能开口说话,我一个人还是有些闷的。”

    “对了,万山叔的腿怎么样啊?”

    双手托腮的小宫嗯了一声,突然来了精神,回道:“师父说前面最关键的治疗阶段已经过去了,剩下的时间就要靠养了。还是那句老话,三分治七分养,想要好彻底还得尊医嘱好好休养才是。”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几年内不能有大动作,不然还是会落下病根的。”

    苏袖点了点头,道:“有什么要嘱咐的话,让你师父记得跟秀玉婶说一下,这样婶子照顾起来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会的。”

    两个人在里屋待了足足有大半天,等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仲承松从山上拎了猎物回来,直接进了伙房里头。

    在院子里面逗马的白濯斐看到仲承松手里拎着的活物,不由得眼睛一亮,跟着仲承松一起溜进了厨房。

    “这是兔狲吧?据说这小东西的血用来入药不错。”

    一看见与药材相关的事物,白濯斐总是有着格外的热情。他原本还以为仲承松捉到这只兔狲要宰杀掉,自己好趁机占便宜。

    没想到他只是从厨房里面取了几根木棍,学着之前白濯斐给顾万山治腿那样,将兔狲的前爪好好接上之后,用布条绑了几根木棍上去。

    兔狲的样子看着有点搞笑,一只前爪被缠得像块石头一样,剩下的爪子还能安然无恙地在地上蹦跶。仲承松刚一松手,它就跟在自己窝附近一样,毫无芥蒂地撒欢儿跑,跑到院子里面招惹那两匹大马去了。

    白濯斐看得目瞪口呆,迎上仲承松的淡然眼神,他无语地一摊手,问道:“你是要救它、不是要杀它?”

    仲承松回以一个当然了的眼神,指着兔狲扯开了嘴角。

    “那可是明文禁令不许射杀的兔狲,你在想些什么?”

    饱含深意的眼神扫过了白濯斐,仲承松拎起了另一只还在地上被帮着四肢原地扑腾的小野猪,直接拖到院子里面去亮刀子宰杀了。

    白濯斐看着这个只敢在自己面前开口的男人,一时无言。

    堂堂古国的皇子,全身上下一点骄横之气都没有,说不让杀就不让杀。虽有明文禁令在那儿摆着,不过白濯斐从朝廷那潭污水中出来,深知身后势力有多蛮横霸道。他们并不将这些令法放在眼里,甚至还圈了专门的猎场,专门用来射杀珍稀罕见的野物,以满足他们变态又暴戾嗜血的癖好。

    百无聊赖的白濯斐想去逗那只兔狲玩,结果看到了那兔狲在两匹马的马背上来回跳跃、戏耍它们的场面。

    “……”

    算了,还是回去看书好了。

    小野猪很快就被仲承松手里的刀分解了,处理的时候流了满满一盆的血,血腥味浓郁得只要开着门就会闻到,小宫索性直接把门给关得严严实实的。

    不久之后,仲承松就在院子里面架起了一簇不大的篝火,将整只猪都吊在火上烤,猪的肚子里面还塞满了像山菇辣白菜这种配菜,一顿晚饭做得别有风趣。

    晚上秀玉婶从村口过来的时候,见苏袖院子里有火光冲天,还以为家中着火了,进了院子闻着猪肉的香味才回过味儿来。

    “我当你们这是把房子给点了呢。”秀玉婶打趣地说了一句,进屋见到苏袖正在缝制棉衣,赞叹道:“你这孩子就是闲不住,家里头又不缺你那点银钱,怎么还放不下这点针线活儿?”

    苏袖笑道:“过年了嘛,准备做新衣,正好顺便给小宫做一身。不过我和仲大哥从盐城带回来的棉花有点不够,婶子你家里还有多余的匀我一些吗?”

    “有,明儿我给你带过来。”

    仲承松带着小宫在院子里头烤全猪,白濯斐又窝在自己房间里休息,趁着正屋没人在,秀玉婶坐在了苏袖旁边,跟她说起了今天的事儿。

    “听说县衙受理了青娥一家的报官,等明天会传人去隔壁村的那对母子去县衙对簿公堂。”

    苏袖微微挑眉:“这是好事啊,那对母子一定会受到惊吓的吧。”

    “最好是那样。”秀玉婶着重了语气,越想越觉得生气,“整个秀山村都找不出那种畜生一样的男人来,打女人的汉子最让人看不起了。”

    苏袖不紧不慢地说:“有些时候同为女子,会更加为难女子。若是没有那恶婆婆的纵容,光凭那屠户一人,又怎么至于让青娥落到如今这步呢?”

    秀玉婶还以为她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想起了那两个觊觎她家产还要把她卖到勾栏院的叔婶,忙安慰道:“现在日子过得好起来了,仲哥儿又那么疼你,你就别总是去想那些伤心的事了。“

    苏袖眨巴眨巴眼睛,心道差点就忘了自己编排的身世故事了。

    “等过了年,婶子再给你们操办婚事,也好让你们两个名正言顺地在一起。”秀玉婶有点好笑地睨着她,手指戳苏袖的额头,嗔怪道:“你和仲哥儿也真是,还没定下名分就睡一个屋了。传出去要让人家笑话的!”

    苏袖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正想辩驳几句,结果一个分心不小心用针尖把手指给扎到了,指腹上顿时沁出了圆润的血珠,看着有点触目惊心。

    “呀,你这孩子,怎么不看着点?”秀玉婶忙放下了手里鞋垫,到处给她找药酒药膏,找了半天找不着。

    苏袖安慰她:“没事的婶子,我舔舔就好了。”说着,她把手指放进了口中含着,劈头盖脸又被秀玉婶训斥一顿。

    “小伤也得放在心上啊!前年村子里有户人家的孩子出去玩耍的时候,挂伤了个小伤口,没过多久就夭折了。”

    正被秀玉婶念叨着,仲承松从外头走了进来,见苏袖咬着自己的手指,手上的针还沾着细微的血,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低下身子从桌子下面取出了一个红木匣子,打开之后里面装着各种各样奇怪的瓶瓶罐罐,其中就有之前仲承松给苏袖用过的那个装着香精油的瓷瓶。

    秀玉婶见了,没好气地责怪道:“这要是有贼进了你家,一准儿得空着手走人。什么都找不到还偷什么?”

    细腻的止血药在指腹上涂抹开,苏袖看着男人细致地为自己的手指包上了一条白布,认真的模样简直要戳到她心里去了。

    就在这时,从门外溜进来一只小家伙,它仰起头看着苏袖的手指,又看了看自己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前爪,不知是何心情地挂在了仲承松的腿上。

    苏袖一眼就认出了这只曾经被仲承松放过血的兔狲,眼睛一亮,讶异道:“你怎么把它带回来了?它受伤了?”

    兔狲挥了挥自己的前爪,长指甲在仲承松的衣裳上挂了好一阵,最后划破了线头掉了下来,毛绒绒的像颗球一样,又滚到屋外去玩耍了。

    苏袖有些忍俊不禁,待她抬起头时与仲承松的目光对上,这时才发觉,自己手指上绑着的小白布的末端还扎了个好看的蝴蝶结。

    这男人的手未免也太巧了吧。

    秀玉婶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暧昧,互相对望的眼神含情脉脉,就知道好事将近了。她故作不解风情地咳嗽一声,看着苏袖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样缩了回去,掩嘴轻笑。

    “我看等过了年之后,真的要给你们操办喜事了。到时候请来街坊四……”秀玉婶说到一半,才觉出不妥,再看仲承松和苏袖的脸色也有些冷然,忙补救道:“那就请些关系好的,像青娥大松啊,还有老李头一家,总得摆上几桌庆祝庆祝!是吧?”

    仲承松不予回应,苏袖也没什么兴致,只是低头言道:“我生性孤僻,不好热闹,也没什么亲近的人。这喜事办不办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

    秀玉婶被她说得一时语结,一口气憋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那名分总是要的吧?”

    天真的苏袖仰起头来呆呆地反问道:“那种事,不是只要两个人心照不宣就好了吗?”

    听到这种不涉世事近乎天真的话后,仲承松几乎是头一次露出这么绚烂的笑容,他忍俊不禁的样子,就像是姑苏城外拂入的杨柳清风,直接吹进了苏袖的心坎里,撩拨心弦。

    苏袖当场就被这笑容晃得心神不稳,捏着手指微微张口,愣了好半晌对上他深邃的眼瞳时,才不自在地别开了头,嘴里讷讷道:“我说的哪里不对么?”

    “扑哧!”秀玉婶笑得太大声,让苏袖直接脸红了。这婶子还调侃她:“瞧瞧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大宝贝啊?什么都不知道。”

    “成亲啊,不是做给旁人看的。你要是真的嫁给了仲哥儿,你的名字可是要写在他的户籍里头的。除非你们两个和离,否则到你们老了、死了,名字都是要挨在一块儿,作你们夫妻凭证的,”

    就像是在做生死契约一样,一签就是一辈子,听起来意外地让人心动。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看着苏袖的眼睛逐渐弯成一轮月牙,仲承松只觉得胸膛里的那颗心跳动得很快。

    正在这个时候,小宫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带着点迫不及待的意味喊道:“仲大哥!烤野猪好了!”

    仲承松从墙上挂着的几把刀里挑了一把锋利的短刀,带着苏袖和秀玉婶出了院子。一股肉香味扑鼻而来,其中还掺杂着焦糊味。

    小宫想把烤野猪从架子上拎下来,不过这只野猪虽然只是小猪,重量可一点都不含糊,小宫使了吃奶的劲儿都提不起来,只好作罢。

    仲承松踩着靴子走过来,单手就将整只烤野猪举了起来,另一只手握着那柄短刀,开始切割已经烤到发红的皮肉。

    一刀子下去,红白相间的厚肉带出了焖在内里的配菜,混合着蔬果香味,一块块的被小宫接在了盘子里。

    要是有人从苏袖房边的街道上走过,一定能嗅到这奇异的香味,就连白濯斐闻到这气味以后也有些坐不住了,从自己的屋子里面走出来,凑到了篝火旁。

    虽说是大冬天的,不过篝火烧得很旺,围坐在旁的几个人都不觉着冷。

    苏袖在仲承松伸过的手里抓着的一块肉上轻咬了一口,一股热辣的咸味在舌尖上绽开,深嚼几口后,竟然有一股甜味,驱散了口里的那一点多余的油腻感。

    仲承松一直盯着她,似乎生怕她不喜欢这肉的味道。而苏袖的眼神却告诉他,她很喜欢他的手艺。

    “好吃!”

    突然凑过一颗小脑袋,小宫这孩子故意凑过来一边嚼肉一边打量着两人的脸色,成心破坏了两人的气氛。

    当师父的白濯斐担心小宫会被苏袖打一顿,看见这孩子捣乱的时候,就伸手扯着他的后衣领,说:“小徒弟,给我切块肉去,别在这儿碍眼。”

    “知道了师父~”

    院子里难得热闹起来,小宫自然也乐得看自家师父不再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待在屋子里不肯出来。

    他转身正要进厨房里头去拿碗筷,忽然就见房子后面的山林里亮起了绿森森的星点。小宫暗自想道:这大冬天的,还有萤火虫不成?

    却不知,近在咫尺的暗林里,危机四伏。

    一枝独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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