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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小说网 -> 散文诗词 -> 一枝独绣

正文 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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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从房间里收拾了一副新碗筷出来,小宫还将师父随身带着的药酒也拿了出来。

    见苏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酒壶,白濯斐笑道:“你要喝吗?”说着,他晃了晃手里的酒壶。那小酒壶很是好看,白里透着几分蓝盈盈的色泽,通体剔透,温润似水。

    苏袖摇头:“喝酒伤身,我不要。”

    她手里还端着一只小盘子,上面都是仲承松挑烤野猪好的部位给她削下来的肉。

    白濯斐心有戚戚,故作叹惋地说了一声:“还是情人的味美,我不过是姑娘生命中一过客而已~”这话说的甚是暧昧,听得秀玉婶都忍不住直翻白眼。

    见仲承松扫过来一个冷淡的眼神,白濯斐这才举着酒壶笑着说:“我说的是肉和这酒罢了,别误会!”

    这时就听见去搬柴火的小宫哼哧哼哧地走来,大冷天累得竟然在额头上沁出了汗,显得有些吃力。怀里抱着的柴火眼看着摇摇欲坠,被不忍心的白濯斐扶了一把,这才没有散架。

    仲承松捡起了地上散落的小柴火,往火堆里面丢进去,偶然间撇头的时候,目光匆匆掠过了大院旁紧靠着的山坡,刚收敛回了眼神,却又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画面一样,双瞳骤紧,再次扭头望向了山坡上。

    黑夜之中,数不清的绿色光点明灭闪烁。

    仲承松渐渐站起身来,一颗心也随着脑子里的猜想慢慢地提到了嗓子眼。他往山坡的方向上走了几步,凝神细看了片刻,就像是断定了什么,转身就拉着苏袖和秀玉婶的手臂把她们往屋子里面带去。

    秀玉婶手里还捧着油乎乎的肉呢,被他这么一拉,整个人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哎哎!仲哥儿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要回屋里头去啊?”

    苏袖却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侧脸试探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危险?”她见仲承松慎重地点了点头,便什么都没有说,扶着秀玉婶的肩膀就带着她走进了屋子里。

    仲承松转身对白濯斐和小宫也招了招手,两人紧随其后。小宫仰着头问:“仲大哥,要不要帮忙?”

    “……”

    见仲承松的表情有点微妙,两道浓眉稍稍地拧动了一下,白濯斐这才不咸不淡地解释道:“小宫曾经跟苏……跟那老狐狸学了些拳脚功夫,只要不是太过危险的事情,都可以找我这小徒弟搭把手。”

    苏袖脸上的表情变得和仲承松如出一辙了——这就是你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却还没被盐城中人打死的原因?

    听他说罢,仲承松倒是松了口气,从里屋的墙上拿下一把长刀,隔空丢给了小宫,而小宫利落接刃的利落身手也证明他的确是练过的。

    等仲承松从里屋出来的时候,背上背着弓箭,手里还握着方才那把割猪肉的短刀,这就要往门外走。苏袖还从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模样,不由得在他出门的时候抓住了他的袖口,有些紧张地问道:“是不是很危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也不肯告诉我们吗?”

    本来是很紧张的气氛,听到这话之后,秀玉婶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她握着苏袖的肩膀安慰道:“仲哥儿本来就不会说话,你可别难为他了。乖,听话乖乖在这儿坐着~”

    白濯斐面不改色,心里却暗想道:这位太子殿下纯粹就是扮猪吃老虎!可着劲儿作吧,迟早有报应到来的那一天。

    正屋的门被仲承松出门之后紧紧地关上,小宫本来想着跟他一起出去,结果握着刀刚走到门口,就被仲承松扶着脑袋推了进来,严肃认真的眼神让小宫愣在门口。

    没办法,他只好把门上的门栓给落下来,窗户也都紧闭着。

    几个人就坐在正屋里,有点焦急又忐忑地等待着仲承松去处理好外面的事。隔着纸窗都能看见院子里面的火光突然冲天的架势。

    原来是仲承松将小宫搬过来的一堆柴火都丢进了篝火里,整个院子都变得亮堂了起来。柴火燃烧时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即便是这样,也并没有阻拦危险到来的步伐。

    躲在屋子里的人在这一片静寂之中,突然听到一声诡异的狼嚎声,高昂的调子几乎是同时让所有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白濯斐眼角直抽,小宫忙站到了屋门口,生怕有狼会从外面闯进来,十分警惕地握着手里的刀。

    见他们这么紧张,苏袖松了口气,拍着秀玉婶的手背道:“仲大哥对付野狼有一手的,婶子你别担心。”

    “哎。”秀玉婶看起来有点心乱的样子,直摆手。“我知道,就是人老了受不得惊吓。”

    像是为打脸苏袖一样,在这一声狼叫之后,似乎被点燃的信号一样,后面接二连三地响起了许多声狼嚎。就连白濯斐也变了脸色,冷冷地道了一句:“不好,是狼群。”

    秀玉婶一听,整个人几乎都要昏厥过去了。

    要说苏袖分到的这房子虽然宽敞,院子也大,不过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偏僻,离村子中央远得很,就算是现在跑出去找人求助,也要走一段距离的路。离这儿最近的人家还是住着村里的一位老人。

    秀玉婶简直越想越害怕。她闷闷地说道:“都怪婶子和你叔不好,当初没把这地方分给你,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从那些婆娘们闹事开始,一路就都不太顺遂,似乎什么事儿一旦跟苏袖沾上了,就变得很不吉利。秀玉婶尽量克制住自己不往这方面想,但是一颗心却是渐渐沉了下去。

    这些狼好端端地从山上下来做什么?要是真的袭村了,那她得早点提醒大家伙儿做好防范的准备啊!

    想到这儿,秀玉婶一个激灵,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往门口走。苏袖忙拦着她,惊诧地问道:“婶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外面都是狼,你不要命了吗?”

    秀玉婶连连摇头,有些惊慌道:“苏丫头啊,你万山叔和大娃二娃还在家里呢。你叔腿不方便,我担心……”

    苏袖哑然。

    从外面的叫喊声就可以听出,这是一群狼,而不是简单地一两只。仲承松就算是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同时将所有的狼都剿灭。这些畜生又机灵得很,即便把村里壮实的汉子们都聚集起来,也未必能对付得了它们。

    万一它们分散开直奔各家各户,整个秀山村都面临着被屠灭的危险。

    苏袖想到这里,抓着秀玉婶的手渐渐松了力道。见她动摇了,秀玉婶便马上抽出了自己的手,对拦在门口的小宫挥了挥手,示意他让开。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白濯斐却在这个时候说话了:“外面那么危险,你贸然冲出去只会给仲承松添麻烦。一旦他分心照顾你,可是会被狼群趁机偷袭的。”

    “那……”

    “小宫还有点本事,让他代你跑这个腿吧。”白濯斐朝着小宫扬了扬下巴,小宫有点担忧地看着他:“那师父你……”

    白濯斐嗤笑道:“怎么?小看为师?你走之前,先帮我把药箱带过来。”

    小宫恍悟,眼睛瞬间变得澄亮澄亮的,欢快地应了声:“是、师父!”

    客房在院子西侧,小宫拉开了门栓哧溜一下蹭了出去,也趁着这个机会白濯斐和苏袖从门缝里往外面看去,发现院子里面只有火堆在熊熊燃烧,而仲承松却不见了踪影。

    有几条狼游走在院子外头,听到院子里面有动静,开始想办法进去。而快速溜进了客房的小宫在他们带来的一堆行李里面找到了白濯斐很少用到的一只小药箱。

    这药箱一直都是上了锁的,就连小宫也打不开,因为锁的钥匙只在白濯斐手里。

    小宫抱着小药箱就往外面冲,结果迎面扑过来两条狼,龇牙咧嘴,目光凶狠,前爪矫健有力,这爪子刚结结实实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小宫就感受到了危机。

    他手里的刀被压在药箱下抽不动,紧接着整个人就被扑倒在地。野狼张开了血盆大口,直冲着他脑门咬下来,却在下一刻连脑袋都骨碌到地上了。

    寒光闪过,热血溅射在小宫的脸上,一只厚实的手掌握着他的臂膀直接把他从地上带了起来。

    小宫用袖子擦了擦脸,在仲承松的盯视之下,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蹿回了正屋。见到正屋的门关上之后,仲承松才扭开了头,将后背上的弓扔在了地上,还有已经用空了的羽箭箭筒。

    从火堆里面抄起了一只火把,仲承松再次走出了院门,这次他并没有关上院门。

    小宫从外面冲进来之后,脸上下颚上都带着血迹,尤其是前襟那一片都是黑红色,吓得白濯斐抓过他就浑身一通摸,摸得小宫全身一阵痒。

    “没事没事,师父我没事,这是狼血!”

    小宫把小药箱给了白濯斐,见他仍旧是活蹦乱跳的,白濯斐才放下心来,打开了药箱开始鼓弄一些瓶瓶罐罐。

    简单地擦了擦脸,小宫准备再出去,苏袖忙拉住了他的手臂,说道:“小宫,外面危险,你别过去了。”

    小宫看了一眼犹豫又担忧的秀玉婶,不在意地笑笑:“我没事,不过别的人家有没有事我就不清楚了。还是得去看看,苏姐姐你别让婶子放在心上,我不打紧。万一狼进了村子,咱今晚可都没法睡了。”

    说着他就要推门而去,一直沉着脸的白濯斐将一个木制的小筒子递给他,有点阴戾地对他说:“路上小心,这个拿着防身。”

    “谢师父!”小宫抓着木筒露出惊讶之色,很快又变成了笑脸。他朝着屋里的人挥了挥手,溜出了屋门外头。

    等人走了之后,屋内又陷入了一阵平静之中。倒是隐约还能听着外头有狼的嚎叫声,但又像是没有似的,像他们的幻觉。

    苏袖看着白濯斐从一个圆柱模样的小玉筒里取出了几根细细密密的小针,在一点红色的药沫里头沾了沾,又往一碗水里面蘸了下,那些药沫就不见了。

    “我知道小宫听你的话,你要是不愿意让他去,他是不会去冒险的。”

    “我只是不想让一个还没治好的病人就这么被狼活吞了,传出去会让人家笑我砸了自己的招牌。”白濯斐头都懒得抬起来,埋头在小药箱里面忙活了半天。

    秀玉婶走过来抓着了苏袖的手,对白濯斐的话有点不大理解,苏袖当着白濯斐的面儿安慰她:“婶子,白大夫是嘴硬心软,这性子别扭着呢。”

    白濯斐斜了她一眼,抿了抿嘴懒得理她。

    从屋子里出去的小宫直接跳上了墙头,在几户人家的墙头上蹿来跳去,站在这么高的地方俯瞰下去,小宫才发现,仲承松已经用火把将村尾靠近山坡的地方都围了起来。

    狼怕火光,这样它们就不会轻易靠近了。

    就算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依稀听到刀刃划破肉体的声音,以及狼群中发出的哀嚎声。在村子里面巡视了一圈后,发现有几条狡猾的狼绕过了村尾必经的苏袖家门口,正在几户只有篱笆围着院子的周围打转。

    被虽说被这些狡猾的畜生偷袭过,不过小宫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还隐隐有点兴奋和紧张。狼的嗅觉和耳朵都十分灵敏,大约是闻到了同族身上的血腥味,这几只狼都聚集到了一起,转身搜寻了片刻,一眼就看到了躲在暗处的小宫。

    正面和这些畜生对上目光之后,小宫心知自己是避不开了,从怀里摸出了师父刚才交给他的那只木筒,手指摸索了片刻,在这三条狼迅猛地向他发起攻势之前,终于摸到了开关,用力向下一按。

    几枚粗于绣花针的长针悄无声息地从木筒中射出,在两条狼之后,它们仍旧急速向他奔跑而来。小宫抽刀堪堪砍中第三条狼的腹部时,那两条腾空跃起的狼才突然露出异状,从半空中跌落在地上,抽搐几下就没有再动弹了。

    惊险过后,小宫收刀,看着地上的野狼尸体有点后怕。还好师父给的针上淬了毒,药效发作的也快,否则他要成为野狼的腹中餐了。

    扫查后发现没有野狼再出现在村子里,小宫就向秀玉婶的家中跑去。

    而在自己房屋里待着的苏袖实在担心仲承松的安危,坐下又起身,有些心神不定。白濯斐见她晃来晃去,有些心烦,却又不好直言嘲讽刺激她,随口说道:“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苏袖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才啊了一声,模样呆呆的,一看就是心不在焉。

    白濯斐检查着长针和淬在针尖上的药性,连眼神都没投过去,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这噼里啪啦的柴火燃烧声音,你不是刚听过不久吗?外面的火光那么大,不用开窗就能感受到。”

    的确是这样。

    苏袖看着纸窗外面跳动的红光,有点诧异地转头看向了白濯斐:“外面在烧火,好像还烧得很厉害。这是怎么回事?”

    “狼畏惧火光,只要把通往村子的路口封住,它们就会另想法子。这房子周围被绕满了火圈,所以一般情况下,狼群是不会冒着性命危险闯进来的。”

    说的有道理啊。苏袖的一颗心稍稍安稳了许多,随即和秀玉婶拉着手进了里屋,“婶子上了年纪,熬不得夜,我去陪她休息。这里就有劳你了。”

    白濯斐仍旧没作声,那一头的雪发在灯火的映照下,愈发苍白清冷,勾勒出的脸庞棱角分明,带着难以亲近的疏离感。

    这样骄傲的人,以前有着怎样的经历呢?苏袖莫名觉得,他定然是个有故事的人。若不是被伤得狠了,又怎么会放下每个男人都有的雄心壮志,安居一隅呢?

    见他不做声,苏袖只好跟秀玉婶进了里屋,等待着天明。

    这个夜晚比往日的黑夜都要来得漫长。

    夜晚间,有人听到狼嚎声被惊醒,却躲在家里浑然不敢出来,生怕一个不慎就丢了性命。有人则睡得很沉,什么火光狼群,一概不知。

    直到第二天出门后,有人在路上看到了死狼的尸体,这才惊叫出声,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招来了。

    地上有野狼的尸体,还有被拖行过的痕迹,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迹。村民们顺着拖行的痕迹一路走去,终于来到了村尾苏袖家的门口。

    这一看可不得了,只见她家的院门口,堆得满满的都是野狼的尸体。

    众村民一阵哗然,这些野狼死相惨烈,有的是被火烧死的,有的被砍去了四肢、刺中了腹部,有的甚至连整颗头颅都被砍了下来。

    “咱们村昨晚这是遭了狼群袭村了吧?”

    “我咋一点动静都没听见呢?”

    “你睡得跟死猪似的,怎么可能听得见?我还听见头狼叫唤来着……”

    “我半夜起夜的时候,看见这边有火光,还以为是谁家着火了呢!”

    “这么多狼,咋死的?”

    村民们正叽叽喳喳地激烈议论着这事儿,就听见重靴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响,动静虽然不大,但是却有着十足的震慑力。

    沉稳,又霸道。

    一枝独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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