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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小说网 -> 散文诗词 -> 一枝独绣

正文 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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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人死没死,白濯斐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因为他发现苏袖着了风寒,现在已经开始头痛,要是不出意外的话,身子很快就要烧起来了。

    好在马车停歇了片刻,白濯斐施针过后,苏袖就一直陷入了昏睡中。再次启程走了不到半日,天色就暗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路程还没有走到一半。

    之前的那个小村庄是到不了了,好在就近有一个看起来已经荒废的破庙,他们在那儿宿了一夜,风尘仆仆。

    夜间,苏袖还是不可避免地烧了起来,还说起了胡话,让仲承松很是担心。

    小宫正生着火呢,就听到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吓得他忙抬头看向了废庙外头。

    没人。

    “为什么施了针,她还会发烧?”

    小宫猛地回头,这才发现原来说话的人是仲承松!

    他呆呆地张着嘴看着这男人,一瞬间感觉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可他师父白濯斐却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事一样,对一个原本不能说话的哑巴突然开口这件事,丝毫没有感觉到惊讶。

    白濯斐幽幽地说道:“她身子弱,针灸后要喝药。这破地方哪儿来的药让你熬?还是明天尽早赶路,我拿针灸先给她吊口气。”

    闻言,仲承松也就不再说些什么,将自己身上的黑色大氅把苏袖包得严严实实,让白濯斐好生照顾着她,自己则是走出了破庙,去找了一些干柴回来。

    小宫还愣在原地,手里的火折子就被仲承松拿去用了。

    回过神来,他蹭到了白濯斐的身旁,对白濯斐道:“师父,你伸手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白濯斐斜睨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发什么疯?你信不信我拿针扎你。”

    “可是仲大哥开口说话了呀……”

    向来吊儿郎当的师父突然睁开了半阖着的眼睛,眼里满是凝重和认真,余光略过旁边的男人,对他缓缓地说道:“你刚刚什么也没听到,明白吗?”

    小宫微微一愣,随即点头。他的目光游移到了苏袖的脸上,有点犹豫着问道:“那苏姐姐她……”

    只见白濯斐又恢复了方才散漫的样子,将苏袖的头稳稳地放在自己的腿上,他悠闲地往破庙里的柱子上一靠,悠然道:“他们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明白吗?”

    “是,师父。”

    总感觉师父和仲大哥的身上隐藏了很多的秘密,但是小宫察觉到这两个人多少都不愿意提及这些,所以他也不会去探究。

    倒是可怜了苏姐姐,也不知道她对仲大哥究竟知道多少呢?

    生起了火,仲承松将车上的干粮拿下来分给两人吃,他自己抱紧了苏袖一言不发,低头只凝视着怀里的人。

    到了半夜时分,苏袖全身都发烫,伸手摸一把额头都叫人心惊。她双眼紧闭,口中还说着胡话,一双手在空中无措地挥舞了下,突然就抓着了身边的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她太过不安了,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噩梦,眉头都蹙拧起来,全身上下写满了抗拒。若不是仲承松抱得紧,恐怕苏袖能自己挣扎着滚出这破庙。

    梦里,苏袖又回到了那个阴暗的大牢里。

    这里一片漆黑,不见光明,连整个牢里的地面都是潮湿的。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恶臭,像是死人尸体散发出腐朽的臭味,又像是这个大牢本身就有的味道。

    她发现自己可以在牢里穿梭行走,不受任何阻碍,区区牢门也能被她穿体而过。

    数不清的手从左右两侧的牢门里伸了出来,它们颤动着、挥舞着,像是要抓住她一样,恐怖得紧。而苏袖也发现,她压根看不到这些手的主人。这些手就像是凭空伸出来的一样,背后是一片黑暗。

    等苏袖满心压抑地走到了牢狱的尽头,却在最后一间牢房中,看到了一具尸体。

    她的眼瞳骤缩,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惊吓得连嘴巴也张大,发出响彻牢狱的尖叫。

    那分明就是她自己的尸体!

    苏袖握紧了双拳,猛地一睁眼,想坐起身来,突然觉得额头一痛,又软趴趴地倒了回去。

    “安分点,你头上还有我施的针呢。”

    从头顶上方传来了白濯斐的声音,苏袖这才察觉到她刚刚不过是做了个梦而已。

    苏袖长长地舒了口气,半阖着眼睛觉得全身乏累。她突然记起他们还在赶路,可自己现在似乎并不像是在马车上的样子。

    这是哪儿?

    她睁大眼睛转动着脖子打量着四周,身下是熟悉的软垫,屋顶上的木梁是她曾经数过的。只要稍稍一侧头,就能看到白濯斐以熟悉的慵懒坐姿瘫在大靠垫上。

    苏袖了然,“这是你的医馆?我们到盐城了?”

    从后院进来的小宫正好听着了苏袖的问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欢喜了许多。他忙走到苏袖的身旁,将手中的托盘放下,跪坐在苏袖身旁关切地问道:“苏姐姐你醒了?怎么样?还难受吗?”

    小宫伸手将她头上的针都撤了,看她想吃力地坐起来,便上去扶了她一把。

    染风寒后,最凶的那股劲儿已经过去了,苏袖只有迎战后的乏累和疲惫,脑子里面一片懵,对于小宫的问话,愣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小宫倒也能理解这一点,体贴地将熬好的药端到她面前。“苏姐姐喝药,喝了药才能尽快好起来。”

    药碗里散发着浓郁的味道,光是闻着就知道有多苦,这让苏袖不自觉地推开了递到面前的勺子。难得使起了小性子的苏袖摇头,闷声道:“我不喝。”

    小宫发出诶的惊诧声:“……苏姐姐?”

    就连窝在自己老地方发懒的白濯斐也放下了手里的书本,提醒道:“这一碗药可值不少钱,你可不能浪费。”

    哪知苏袖仍旧是闷闷地说道:“我不喝,拿走。”

    小宫端着碗的手突然停滞在半空中,举也不是放也不是,透着几分尴尬。最终他想了想,还是把药碗重新放回了托盘,蹬蹬跑去院子里面,高喊了一声:“仲大哥!”

    白濯斐预料到仲承松说不定可能因为苏袖不肯吃药而动怒,明智地带着小宫脚底抹油,溜到后院的屋子里去睡大觉了。

    不多时,仲承松就从后院走了进来,见苏袖半围着被子坐在软垫上,虽然眼神迷蒙,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却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兔子,急需安抚。

    见男人脱掉了鞋子踩上软垫,慢慢地走到了她跟前坐了下来,端起了碗来举到了她的面前,苏袖快速地别开了头,一副我拒绝的样子。

    勺子很执着地举到了她的嘴边,像是等着她把药都喝下去为止才肯罢休。苏袖躲上了瘾,向后退了退,连连摇头。

    最后仲承松实在勉强不了她,自己低头轻啜了一口,感觉并不烫,然后在苏袖惊讶的目光中,一仰头,将整碗的汤药都喂进了自己的嘴里。

    苏袖有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有点不好的预感。

    果真,下一刻仲承松就板着一张脸靠近,直接捏起了苏袖的下巴。

    偷偷探头进来的小宫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吃惊地张开了嘴巴,惊叹声还没喊出口,就被一只手给严严实实地捂住了。

    “唔?”小宫侧头去看,结果发现自己师父也出现在这儿,顿时瞪大了眼睛。

    白濯斐的另一只手做出一个嘘的手势,师徒二人就行偷窥之事,理直气壮。

    大口大口发苦的汤汁从对方口中灌入,苏袖红着耳尖去推仲承松的胸口,可想而知,男人的胸口坚若磐石,纹丝不动,她只好被逼着吞下了渡过来的药。

    本以为喝完就没事了,谁料男人抱着她一点松手的意思都没有,按着她的后腰往自己的怀里搂,唇舌上占的便宜越来越多,渐渐地,苏袖就被压在软垫上吻得喘不过气来。

    缠绵缱绻纵然醉人,不过终有清醒的时候。仲承松起身之后,就看着被吻得有点眼晕的小兔子摊开了肚皮呆呆地看着他。

    男人泛凉的手指在苏袖的额头上一点,意味深长地戳了戳她的额头,带着点警告的意味。苏袖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半羞半恼地道:“知道了,会乖乖喝药的。”

    真可谓是一物降一物,见着这场面,白濯斐和小宫缩回了头,在院子里漫步。

    小宫仰头问道:“师父,仲大哥身上好像有很多秘密,苏姐姐应该不知道?”

    “嗯。”白濯斐眯起了眼睛,说:“为师身上也有很多秘密,你怎么不问为师呢?”

    “徒儿不问了,师父和仲大哥原来是一路人。”小宫挠头,一副天真自在的模样,看得白濯斐一阵发笑。小少年说:“人家常说知道的越少,活的越久呢。”

    “小小年纪,别想那么多……”白濯斐正训着徒弟呢,就听见外面突然敲了一声锣,声响很大。不仅吓着了白濯斐和小宫,也惊着还在病中的苏袖和仲承松两人。

    正当苏袖困惑时,就见白濯斐带着小宫从后院入了医馆,站在门口向外张望。

    苏袖咳嗽两声,问道:“外面怎么了?”

    她话刚说完,就见白濯斐转头躲了回来,靠在门框边,只有小宫还在外头左右看着。门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听这动静,训练有素,不是军队就是官府的人。

    无意间,仲承松和白濯斐的目光对上,心照不宣。疑问的眼神在得到了肯定的目光回望之后,两个男人都无意识地沉默下来。

    等外面的动静渐渐远去之后,小宫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惊叹不已。

    “哇!师父,外面那是什么人啊?看起来好神气,官职一定很高吧?”

    提起朝中官员,苏袖、仲承松以及白濯斐三人面上都闪过一抹不自在的表情,各怀心事。苏袖更是重重地咳嗽了几声,企图转移他人的注意力。

    最先开口的是白濯斐,他瞥了一眼小宫,坐回了自己的窝里,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位是川城的州府大人,前江南总督林鸿羽,官居二品,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

    小宫恍然,点头道:“师父懂得真多。”

    白濯斐拿起了桌面上的书,打开后遮挡住自己的脸,也将脸上那抹嘲讽的笑容一并遮挡去了。

    要说这个林鸿羽,官是个好官,只不过朝野上下,百官被强迫着站队,当初林鸿羽可正是投靠了六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虽为一母同胞的兄弟,但是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却也争得头破血流。

    要说谁最恨他,无疑是曾经被他算计过的狐狸苏眠生。

    盐城现今是苏眠生的地盘儿,怎么好端端的,林鸿羽会来?真是叫人意外。想到这里,白濯斐真想现在就去盐城府衙把那只老狐狸给揪出来好好问道问道。

    这一天,三个成年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小宫少年不懂大人心事,困惑地抓头。

    夜晚,苏袖早早地被安置在后院的正屋里歇下,医馆的灯火也正要灭掉之时,突然来了意外之客。

    一个男人推开了医馆的门,手里还提着一盏灯笼,大约是做照明之用。他刚进来,就吹熄了灯笼里面的烛火,将灯笼递给了正收拾医馆的小宫。

    “诶?苏大人,您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医馆的屏风后,仲承松正在铺行李褥子,突然听见小宫这一声问候,整个眼神都变了。他不动声色地将围巾把自己的脸包起来,然后一头扎进了被子里面,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来人正是盐城知府苏眠生。

    他好精神地跟敲了敲小宫的头,问道:“你师父呢?别是睡了吧?”

    “刚睡下不久。”小宫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仰头看着苏眠生在白濯斐喜欢窝着的地方坐下,细微地蹙了下眉头,又露出了微笑,劝道:“要不大人明儿再来吧?师父不爱旁人在他睡觉的时候打扰他。”

    与白濯斐的高冷性子不同,苏眠生是个看起来平易近人的男子,相貌虽不出众,不过身上却带着股文人墨气,那双略微吊起的狐狸眼里带着几分精明,一看就不是寻常的书生。

    这么冷的天,他手中却握着一把折扇,不是傻子就是刻意装模作样,所以小宫心里是并不太喜欢这个苏眠生的。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苏眠生有点独特的嗜好。

    “怎么?你担心我对你师父图谋不轨?”苏眠生哈了一声,靠在了那张柔软的靠垫上,翘着腿道:“比起你师父,我还是更喜欢你啊~小宫。乖,听话,去把白濯斐喊起来。”

    看样子只要今儿师父不来,算是打发不走这人了。小宫转过身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捏着嗓子道:“知道了。”

    小宫站在通往院子的门口,连鞋子都没穿,朝着正屋吼了一嗓子:“师父!有人找你!”

    门帘掀起的一瞬间,冷风嗖嗖地灌进了屋子里,引得在屏风后面睡觉的人一阵咳嗽。苏眠生双眼一瞪,变脸比翻书还快。

    “小宫,你怎么没告诉我,医馆里还有病人在这儿?”

    小宫笑眯眯地说道:“大人您没问,我又怎么会主动跟您说呢?”他见苏眠生有些不高兴了,便扭头啊了一声:“师父出来了,我去沏茶。”

    他套好了鞋子刚要走出去,就被进了门的白濯斐给按住了脑袋,沉声道:“不用沏茶了,你去睡吧。”

    “是,师父。”小宫拢紧了身上的衣物,往自己的房间里头跑去。

    冬夜的风声呼啸,几乎能把人都刮跑。

    白濯斐将医馆的两扇门都关好,放下了挡风的帘子,这才坐到了苏眠生的对面,张口打了哈欠,懒懒地说道:“你来干什么?不好好招待那位林州府,跑来我这儿治病吗?”

    苏眠生微微一笑,那双狐狸眼就眯成了一条缝。

    “我……”他刚开口,就想起来这医馆还有别人,不由得往屏风那看了一眼。白濯斐看出了他的顾虑,说:“他是个哑巴,不用担心。”

    像是回应他的话一样,躲在屏风后面的仲承松发出了一阵咳嗽声,还有欲语无力的气音。

    苏眠生没有生疑,坦率地说开了:“你猜林鸿羽这遭来了盐城,所为何事?”

    “呵。”白濯斐轻笑一声,有些嘲讽的意味。“总不能是向你赔礼道歉来了,你倒是把那次的耻辱忘得一干二净啊?”

    “谋略嘛,有输有赢是常事。”苏眠生看起来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继而又变得神秘兮兮地凑过了头,被白濯斐一巴掌推远。

    白濯斐嫌弃道:“有话好好说,被小宫看见了又该以为你好龙阳了!”

    “哈!”苏眠生轻笑着把话茬拉了回来,对他说道:“林鸿羽啊,被六皇子摒弃了。前几年他还是江南总督,这些年越来越不得他主子蒙宠,被踹了。”

    “意料之中。”白濯斐用了一句好比喻,听得人一阵瞠目结舌。“六皇子是个薄情之人,男人女人都在他身旁留不长久,依我看来,想必这位风流倜傥的六皇子跟前,又有了新人罢?”

    一枝独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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