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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小说网 -> 散文诗词 -> 一枝独绣

正文 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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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回到了济世医馆,小宫看着他们大包小包地往回拎东西,兴奋地迎上去接过了包裹,好奇地问道:“苏姐姐,你们都买了什么啊?”

    苏袖摇头:“我还没看,这些都是苏大人给定好的东西。”

    提起苏眠生,小宫就没什么脸色。不过小少年再讨厌他也不会跟这些家居物件过不去,和苏袖坐在宽敞的软垫上看里头的都是些什么。

    也就仲承松一个人坐到了旁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难得出院子里头转了转的白濯斐从院子外头走了进来,见仲承松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又看了一眼和小宫撒欢儿的苏袖,漫不经心地凑了过去,坐在了仲承松的跟前。

    白濯斐道:“怎么了?该不会是舍不得我这医馆,不想搬走吧?”

    他在开玩笑,可仲承松半分跟他玩闹的心思都没有,瞥了一眼苏袖,摸过了旁边小桌上的毛笔和纸,在上面写下了一串小字。

    在布庄遇到了林鸿羽。

    白濯斐的眼睛倏然睁大,他将披肩的白发撩至身后,压低了声音问:“认出你了?”

    仲承松点头。

    一巴掌拍腿上,白濯斐长叹息一声。他见苏袖和小宫好奇地往这边张望过来,忙将那张纸从桌上抽走,故意大声嚷嚷道:“这药方你可不能看!你又不需要吃虎鞭!”

    仲承松:“……”

    “虎鞭不是……”小宫抓了抓头,突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扭头一看苏袖,脸红得快比得上苹果了。“师父!”小宫没好气地瞪了白濯斐一眼。

    还有姑娘家在跟前,怎么能说这种内涵的话?

    “我错、我的错!”白濯斐将那张纸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又坐到他跟前低语道:“林鸿羽这掰蒜,您可比我清楚。他要是有动静,那就是好事儿;可他要是没了声儿……那后果就不是你我所能料到的了。”

    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才心中忐忑。

    不过日子还是得照常要过,苏袖也好,仲承松也罢,只能心里泛着虚劲儿在新家里扎根。

    时光犹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春庆的日子已经确定下来了,就在两天以后。饶是这两日苏袖和仲承松忙得晕头转向,也没忘了这个节日。

    刚搬新宅子,苏袖对一切事物都还新奇得很。新宅子是有着盐城地域风俗的建筑,三进三出的大院儿,后面两座房子都是高高盖起来的楼阁,后面的院子里东西两边还有两个修缮过的花坛,只是现在里头没有种花草,看着光秃秃的。

    苏袖和仲承松分睡在中院东西两头的厢房里,多余的房屋不是摆上了空花盆等着开春种花,就是放满了苏袖刺绣要用的工具和布料针线。

    最北面的阁楼则是被收拾成了客房。

    仲承松自从学会了木匠活儿之后,就大大小小的做了不少东西。他见两座阁楼高低一样,于是就在屋顶上搭起了空中小桥走廊,不用出院子就能在两个院落中来回进出,很是方便。

    令仲承松担忧的是,这么多天了,林鸿羽那边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难不成要真的应了白濯斐那句话,没有消息就是最大的坏消息?

    仲承松穿着紧身劲装,一边在院子里头锯木头,一边神色凝重地想事情。

    苏袖远远地望着他,心里总觉得不安。要不要跟仲大哥坦白她的事呢?如果林鸿羽真的跟仲大哥是老相识的话,他一定会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仲大哥的。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就……

    “苏姐姐!”

    宅院的大门大敞着,所以当小宫一进来的时候,就瞧见了在院子里头锯木头的仲承松,还有站在屋门口手里还抓着一条抹布的苏袖。

    小宫今日穿着的正是苏袖之前送给他的新衣裳,盈蓝嫩白的一位小公子便出现在他们面前了。小宫头上还难得竖起了玉冠,马尾柔顺地垂在后肩的位置,模样乖巧得紧。

    苏袖不禁笑弯了眸子,朝着他招了招手。

    “你怎么来了?今儿医馆里不忙了吗?”

    事况还真如白濯斐和小宫所言,自打新春的两个月之后,天气稍一变暖,去医馆看病求药的人就渐渐地多了起来。而且还大部分是寻常的百姓和渔民。

    苏袖有幸在某日去医馆的时候凑巧遇上了看病人最多的时刻,被小宫拉着帮了一整天的忙,累的腰酸背痛。

    也正是在那一日,苏袖才对白濯斐此人有所改观。

    别看白濯斐毒舌又腹黑,可他在正经面对着求医问药的普通百姓,满脸都是作为一个医者的严肃和认真的神色。他知道百姓们买不起贵重的好药材,所以在开药方的时候,尽量选的都是常见的药材,价格地道,没多赚但是也不会亏着自己。

    小宫偶尔会在停歇的时候一脸敬仰地看着自己师父,一双眼睛闪着碎星光,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直到他被苏袖看得不好意思了,才憨傻地一笑,低声道:“师父他……一直是我心之所向,要是日后我能变得跟师父一样厉害就好了。”

    苏袖问道:“那可不好。你师父可不是个正经的医者。再说了,医者仁心,做大夫的不都是如此吗?”

    “不一样的。”小宫摇了摇头,抬起头来认真地对她说:“我是被师父从染了瘟疫的小镇上带出来的,为了治我的病,师父带着我走访了许多有名的大夫,可是他们都在看到我之后,生怕被我染上病疾而拒之门外。”

    “……”

    “同样都是无亲无故的关系,师父却每天亲自为我熬药喂药给伤口伤药,师父和他们不一样。”

    唉,人人都图自保,当然不会拿自己的命去犯险。苏袖揉着他的头,耐心解释道:“那是因为啊,他是你师父,他得护着你。”

    小宫又摇头:“可当时师父还没收我当徒弟呢。”他捧着自己的脸颊,眼神里尽是崇拜濡慕之情。“刚到盐城是个大冬天,医馆还没修好地龙,我半夜总会冻醒,师父发现之后就每天搂着我睡,对我就像对待他自己的孩子一样~”

    “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这话可乱说不得,不然让我以后怎么娶夫人?”

    正在给病人把脉的白濯斐听到小宫的这话之后,嘴角分明含着笑,说出来的话却很讨打,顿时让苏袖对他的那点好感全都飞走了。

    小宫的确是被白濯斐宠出来的小公子,在见到儒雅似玉的小少年后,苏袖更是坚定了这点。

    今日天色很好,小宫身上穿的衣物上流云纹熠熠生光,整个人都明亮了许多。他缠着苏袖的手说:“今儿就是春庆的日子啊,苏姐姐我带你去外头看看啊!”

    小宫一扭头,问道:“仲大哥要不要一起来?”

    早就回神的仲承松其实暗中早就注意着他们两个,听小宫这么一说,自然是欣然同意。于是两人便带着小宫出了门,宛如一家三口还个个都长得不俗的三人在街上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对于盐城来说,春庆算得上是一年里头盛大的日子了。为求新的一年风调雨顺,收获渐丰,盐城当地的百姓自发地组织起了春庆的庆典团。

    从自家宅子出来之后,一行三人来到了四个城区的交界大道上,这里的路边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群众,而在宽敞大道上,有一队穿着鲜亮衣裳的人在舞狮舞龙,后面跟着吹吹打打的戏班子,奏的是欢快的曲儿,让周围的百姓也不由得跟着欢欣鼓舞起来。

    苏袖一手拉着小宫,另一只手和仲承松的手紧紧交握,就怕这么多人把他们三个给冲散了。

    街上的铺子都打开了门做生意,趁着春庆人多热闹,想借机赚一笔。在这众多的商家里,一家酒楼就显得格外惹眼了。

    高高的四层酒楼,每层都开着好几扇窗户,窗边围满了里面的酒客,这些人纷纷向下张望去,脸上也都洋溢着微笑。

    而就在这群人之中,有那么几个格格不入的男子。他们一身肃冷气息,话也不多说,周围几乎没什么人敢接近他们。

    四五个人里,只有一个穿着黑色常服的男人,若是苏袖在定能一眼看出他身上的衣料是专供皇家的特殊料子。上面的暗龙纹更是尽显霸道,袖口和衣领出则是毫不掩饰地绣了一条金边,黑金配色托显得整个人阴冷了几分。

    其余的几个人都穿着清一色的深蓝色劲装,腰间还各挎着一把刀。

    他们点了一桌子菜却并没有人动筷子,只有那名穿着黑金衣饰的男子在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酒,心不在焉地望着下面。

    突然,他身旁有个人在窗口张望了许久,猛地转回头凑到了该男人的耳旁,低声道:“主子,找到了。”

    “在哪儿?!”

    男子起身探窗看去,在随从的指点下,终于看到了一个身影。

    只见那人挤在人流之中,一手牵着一名女子,另一只手则是将女子手里的小少年拉到了身前,最后在小少年有些窘迫的样子里,将他抱起,让他跨坐在自己的肩头上。

    “仲大哥!哎呀、仲大哥~我都这么大了,你就不要拿我当三五岁的小孩子了吧?”

    小宫窘迫得脸都涨红了,苏袖掩嘴一笑:“没关系的,仲大哥还扛得动你。再说人这么多,别再挤着你。”

    没办法,小宫只能坐在男人的肩膀上,像是误入了鸡群的鹤一样,高高地俯视着前头。不过这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他慢慢习惯了这个视角,发现看得舞龙也就更加清楚了。

    小宫说到底也还是个未及冠的孩子,有些孩子心性也属正常,他很快就抛掉了自己故意为之的少年老成,变成了一个正常少年该有的样子。

    人流逐渐往南城的海岸码头走去,舞狮和舞龙的队伍将百姓们带得越来越长、越来越多,等大多数的人都跟着去往了海岸的码头上时,几张大供桌上已经摆满了要春庆的祭品。

    不同的地域有着不同的风俗,但是大致相同的就是这些百姓们多信奉神,尤其是出海的渔民,个个都崇信海神。

    苏袖对此倒是不以为然,在她看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些百姓们足够善良,才会拿猪牛羊和海鱼虾蟹祭天。

    她可是以前听闻有些偏僻的地方有着奇怪的乡情民俗,祭祀用活人献祭,想想都觉得骇人。

    苏袖和仲承松就站在人群里,看着供桌前空出一大片地方,渔民们在供桌前陆陆续续地跪下。

    在供桌前站着一位老者,看他头戴斗笠帽,身上还披着蓑衣,应该是个渔民,而且地位还不轻。

    小宫见仲承松对此人有所关注,便拍了拍他的胸口,示意他放自己下来。仲承松照做之后,小宫便落了地,只觉心里一阵踏实。

    他左右瞧着没人关注他们,便勾起了手指让仲承松微微弯下腰来,小声说道:“这位伯伯可不能小看了去,他是盐城海航的商行老大,渔民们一般都不敢得罪他的。”

    原来如此。

    仲承松摸了摸小宫柔顺的发尾,心里恍然大悟。苏袖听着了两人的对话,便好奇地询问仲承松:“仲大哥,你听说过这人?”

    仲承松点了点头,抬眼望向了那位老者。

    只见老渔夫模样的人站在供桌前开始诵读起了祭祀所用的祷文,长篇大论,又是含糊不清的盐城本地口音,只能听到最后一句感谢和恩典。

    随着长长的祷念结束,跪在地上的渔民们重重地嗑了三记头,祭祀的环节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

    围观的百姓们也双手合拢,在默默祷念着什么。然而就在这格外安静的时候,仲承松却突然感觉到后脊背蹿上一股凉意。

    他猛地转头,警惕地张望着四周,却发现周围都不过是普通的百姓。方才他的感觉就像是一场虚惊。

    可等他狐疑地转回头去时,那种奇异的感觉又来了!太过灼热的目光是会容易被察觉的,仲承松就是靠着高度的警觉几次死里逃生。

    这次也是一样,他被人盯上了。

    想到这里,仲承松心里越来越不安,连带着抓着苏袖的手也渐渐收紧。苏袖觉察出他的异常来,也跟着他向四周看了几眼,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

    苏袖不由得低声问道:“仲大哥,怎么了?”

    仲承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扫了一眼前面春庆的场面,对她摇了摇头。举动都这么异常了,苏袖怎么可能信他无事发生,她认真地追问道:“我们是不是被什么人盯上了?如果是的话,我们得带小宫离开这儿。”

    就仲承松目前想到的办法来说,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苏眠生的府衙了。南城距离府衙还是有一段路的,不过好在今天是春庆,路上的人会比较多一点。

    要是仲承松没有猜错的话,盯上他的人一定不是泛泛之辈。若是来讨命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未必会动手,就混在人群里一直往府衙去,看他们能跟到什么时候。

    仲承松牵起了苏袖和小宫的手,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就在他们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周围的百姓们突然涌动了起来,齐齐地往供桌方向挤了过去。

    努力不让自己被挤走的小宫有点吃力地解释道:“这是、祭祀后的习俗!祷念祭拜过后……是可以拿供桌上的贡品、来吃的!”

    方才他们也瞧见了,那么长的一张桌子,足够上百个人品尝上面的美食了。有人想沾沾喜气,有人纯粹就只是馋了而已。

    然而仲承松三人于百姓们走的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一时间竟有些寸步难行。不仅如此,他们互相拉起来的手被很多人冲开,一时间紧密相连的三个人被冲散开。

    起初他们还能看见彼此的脸,但是仲承松稍一个不注意就看不到了苏袖的人影。他茫然地打量着四周,发现周围根本就看不到苏袖的影子,就连小宫也不见了踪影。

    等到人群都涌到了码头上时,仲承松才听到了几声轻巧苍劲的脚步声,夹着风往上面飘走了。

    仲承松忙抬头看去,就见几个身着深蓝色劲装的男人蒙着面,挟持苏袖和小宫往屋檐上疾疾而去!仲承松心中一顿恼怒,被禁锢在心底的野兽发出愤怒的咆哮,几欲冲破囚牢的桎梏。

    压抑的低吼自喉间溢出,仲承松眼神一凛,杀意自双目中释放。他紧跟上了那些人的步伐,纵身上了房檐顶,踩着瓦片从另一条路径与他们隔空相望。

    苏袖和小宫都是被直接打晕了带走的,来人都是些功夫极好的人,个个都蒙着面。他们像是对着盐城颇为熟悉,三两下就拐入了无人的巷子里。

    仲承松紧随其后,不料刚一落地便失了要跟的人之踪影。这让他瞬间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境地。

    就在这时,随风飘来了一条丝滑绵软的手帕,扑盖在仲承松的胸口上,这不由得让仲承松眼睛一亮。他将那条帕子细心地放在怀里掖好,顺着风势的朝向追了过去。

    一枝独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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