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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小说网 -> 散文诗词 -> 一枝独绣

正文 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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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平第一次,苏袖有了想要骂人的冲动。

    刚从古承柏手底下跑出来没多久,正一肚子火在街上走着,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大口袋将她罩走,再次睁开眼睛就到这儿了。

    这里是间破庙,能从盐城里找到这么一间破庙还真是不容易。不过苏袖隐约记得她被带来的路上颠簸了许久,从时间上来看,就算是出了盐城也是极有可能的。

    她被绑在破庙里的一根柱子上,迎面就是一扇破开的窗户,冷风从外头嗖嗖地吹进来,冻得人全身都发抖。

    这庙里的人只有两三个,看行头不像是穷凶极恶的匪类,也不是要劫财劫色的盗贼,更像是有针对有目的性地将她绑到了这儿,还给她嘴里勒上了一条白布,怕她大呼小叫引来了旁人。

    其中一个看起来有点凶的男人像是他们三个人里面的头头,另外两个人都只听命于他。他们也并没有蒙着脸,像是并不怕苏袖看到他们的真面目。

    在这破庙里也吹了好一阵的冷风了,那个拧眉的头头盯着苏袖看了许久,一个劲儿地摇头,让苏袖心里有些不安。

    那人摸了摸自己下吧上的胡茬,突然发出不屑的嗤笑声,道:“好歹也是个皇子,什么样的货色没见过,怎么偏偏就对这么个姑娘看上眼了呢?”

    苏袖睁大眼睛看着他,猜想这些人的身份和来历。

    他们也知道仲承松的身份,莫非……是另一股势力的人?若这些人是仲大哥的死对头,她只怕是又遇上了危险。

    不多时,出去打探消息的剩下两人回到了破庙之中,带着夜色和寒气向他们的头儿禀报道:“头儿,他们的人马出动了,全城都在搜索。”

    另一个人也回禀道:“就连知府和州府手下的人也动了,很快他们就会发现人不在盐城里,继续把搜索范围扩到外面。”

    领头男人嗯了一声,对紧迫的局面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是把玩着手里的刀,走到了苏袖的面前。他饶有趣味地在苏袖的身上打量着,忽然像是来了什么兴致,亦或者是想起了什么事一样,不可思议地点头。

    苏袖默默的看着他。

    男人开口说道:“我认得你。”

    这话让苏袖的心蓦地一跳,失了往常的节奏。可她只能装出更加冷静的样子来,盯着眼前的这个人。

    他接着说道:“你是宫里的绣娘,钟绣堂里那位专门为皇家饰物上做刺绣的……第一绣娘。”

    苏袖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被眼神锐利的男人察觉到,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渐渐地,他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听得苏袖蹙起眉头,欲言又止。

    领头男人一把将她嘴里塞着的布条扯了下来,问她:“你可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苏袖问他:“你们是谁?为何要掳我来这儿?还有,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绣娘。”她这话说得铿锵,实则连一点底气都没有。

    男人伸出了没有把玩着刀的另一只手,捏起了她的下巴。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苏袖才发现,他的一只手臂上都是铁制的皮,五指上也套着尖锐金属指甲,这就导致苏袖的脸被捏起来的时候,铁指甲上的锋刃须臾之间就划破了她的肌肤。

    一阵尖锐的刺痛过后,苏袖就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像是有什么液体滑落,等男人收回了手的时候,她才看清那铁指甲上的血迹。

    是从她脸上的伤口流出来的。

    苏袖突然开始头昏眼花,她不知道自己是害怕还是对血过于敏感,眼前的人影都晃出了重影。

    这男人幽幽开口:“皇城第一绣娘,有着整个古国最精巧的手,找你做刺绣的名门望族数不胜数,我怎么会不认得你呢?要知道,我有段时间可是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你和长公主。”

    “长公主?!”苏袖一惊,“那都是好几年前……”她的话语戛然而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看到眼前这个男人露出得逞的奸诈笑容,明白自己果真是被套话了。

    关心则乱。

    皇宫之中,苏袖并没有什么贴心的朋友,唯有长公主钟情她的绣品赞赏她的绣艺,所以会常来寻她坐坐。虽然交情不深,却称得上是唯一可以与之交心的人。

    当年长公主的远嫁让苏袖虽然深感遗憾,却也没觉出什么不对劲来,现在听这男子一说,才觉着这里头似乎暗藏了许多隐情。

    长公主都能被人暗中监视,她以前所处的究竟是个怎样的狼窝虎穴啊!

    苏袖脸色变了变,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她毫不在意自己脸上的伤口,直言问道:“你们抓我来,有什么目的?为了威胁还没死的古国大皇子?”

    男人不置可否地挑眉。

    “你既然想要他死,说不定你身后的主子,就是当年那个想要谋害于他的幕后之人。我猜得对吗?”

    “女人!”领头男子又用那只套了铁甲指套的手掐着苏袖的脖子,不屑地冷嘲道:“知道的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虽然我不知道当年是谁把你从宫牢里面捞出来的,但是既然你既然出现了,就别想着再活着踏进皇城!”

    一股窒息的感觉将她淹没,恍惚中还能感觉到喉间传来猛烈的刺痛,似乎那冰冷的铁指甲贯穿了她的喉咙一样。

    苏袖心中纵然悲戚,更多的却是了然的恨意。她果真是挡了谁的路,才会被人处心积虑地除掉。她从鼻腔里重重地挤出一声:“哼!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活着回到宫里,亲手送你和你的主子去见阎王!”

    “你找死!谁给你的胆子!区区一个绣娘……”

    “咳咳!咳咳、咳!”

    苏袖感觉自己的喉咙都要被捏断了,还好旁边的两人及时制止了这男人,一人搭着他的一边肩膀就将他带着向后退了几步。

    身形略高的其中一个人开口劝道:“对方的人随时都可能找来,我们还要利用她布下陷阱等着太子自投罗网。”

    稍矮一些的人也应和道:“不能因小失大。”

    领头男子甩开了他们两个的手,冷哼一声道:“我知道,不过是吓唬吓唬她而已。这次本来只是想跟着三皇子看看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然后好捏着他的把柄回报给主子。没想到竟然会发现这么令人意外的事~”

    他斜眼看了一眼苏袖,故作怜香惜玉地凑到了她的跟前,伸出手抹去了她下巴和脖子上的血迹,也不管苏袖那因为疼痛而皱起的脸有多楚楚动人,只是笑得像足了邪恶的败类。

    他甚至还很恶心地低下头将苏袖喉间冒出的几滴血用嘴吮掉,让苏袖闭上眼睛厌恶地别开了头。

    “好了,准备行动吧。”

    “是!”

    夜色越来越深沉,派出去的人都没有找到苏袖的下落,一个接一个回来禀报的时候,都不敢抬头看自家主子的脸色。

    古承柏看着仲承松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中忐忑不已,但是深知大哥脾气的他在这个时候绝不敢贸然去触及仲承松的火气,只能别开了头看向了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林鸿羽和苏眠生两人。

    这两个家伙,自从知道苏袖失踪之后,就一直闷头不做声,让他一个人承受大皇兄的非难责怪。不行,他得把这两只狐狸都拉下水才行!

    这儿是苏眠生的府邸,苏袖消失到入夜后,白濯斐就传了信儿给苏眠生,没过多久,苏眠生就带着人将古承柏和仲承松都接到了自己府中。

    大半夜的,苏府的下人都打起了精神,警惕地观察着府内的动静,留神是否有可疑的不明人物出现在府内,以免暴露了古承柏的行踪。

    见府内的空气冷凝了些,古承柏开口道:“这盐城里,怎么能让一个女子平白无故地消失?苏大人,这事儿你可有什么看法?”

    被拉下水的苏眠生成功接收到了来自仲承松的眼刀,他抖了抖肩膀,不慌不忙地往旁边一站,对他们兄弟二人说道:“臣虽然管的是盐城,但是臣可管不住苏姑娘的心。三皇子要是不来,今儿恐怕就没有臣什么事儿了。”

    林鸿羽暗中拐了他一肘子,说话这么直接、是不想要命了吗?!

    古承柏见这黑锅要往自己的身上扣,忙解释道:“若非林鸿羽把这消息传到我这儿,我又何苦跑这一遭呢?”

    林鸿羽缄默:“……”真是躺着都能背锅。

    这个时候仲承松没什么心思跟他们说多余的废话,只冷声道:“都别嘴贫了,现在抓紧时间找到袖儿才是正经事。她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们几个……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太子的气场瞬间炸开,震慑得几人都不敢说话了。

    也就在此时,苏眠生手底下的人从外头冲了进来,见到这跪满了一地的人,顿时微微一愣。本来苏眠生也没抱希望,随口问了一句:“找着了吗?”

    下人跪在地上低下了头,说:“回大人的话,并没有苏姑娘的消息。不过有一件事小人觉得很蹊跷。”

    苏眠生挥了挥袖子,道:“你说。”

    “盐城郊外有一处破庙失火了,火光冲天,现在正烧得厉害呢!”

    闻言,几人抬头对视一眼,都匆匆走到了门窗旁边,顺着下人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茫茫黑夜之中,果真有红光在远处的天际隐隐跳动。

    顿时,几个人心中有了思量。

    林鸿羽呀了一声,“不妙、不妙。原以为只是苏姑娘跟太子殿下怄气,没想到是被人盯上了。”

    苏眠生意味深长地说道:“应该是说,太子或者三皇子被人盯上了。三皇子这一路可有注意到身后还跟着几条小尾巴?”

    古承柏当即冷哼着睨了一眼那些手下,责怪道:“没用的东西!”

    被主子责骂的几名下属深深地低下了头,自惭形秽。出了这种事,他们本该是要以命谢罪的。不过仲承松却转头站在了他们几个人的跟前,沉声道:“跟我来。”

    只愣了片刻,几个人便快速地跟在了仲承松身后,跃上了高高的围墙,在盐城的上空中穿梭而去,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倚在门边的古承柏愣了好久才缓过神来,惊叹道:“不亏是我皇兄!这飞檐走壁的本事出征前还没学会呢!”

    “太子殿下这几年吃了不少的苦头,早就练就了一手防身的好功夫。若不是他已经对那个位置没了心思,否则小臣就算是推,也要把他推回宫里去。”

    古承柏才不在乎苏眠生说什么,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眼神变得锐利了不少:“我会让他回去的。民间只属于普通人,而皇兄从生下来就注定不普通。”

    自己的亲弟弟在打的什么主意,仲承松暂时无暇去思考这些。他带着人快速在盐城之中穿梭,很快就翻过了盐城外围的城墙,来到了郊外那座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破庙外。

    仲承松心里直觉认为,苏袖就在里面。尽管火焰烧得木材噼啪作响,可仲承松就是感觉自己听到了里面传出了微弱的呼救声。

    他左右看看,发现这里并没有可利用的水源,索性直接将身上的外衣扒了下来。他身后的人一阵惊呼:“殿下!”

    “听着!”仲承松扫了一眼周围,对他们道:“放火的人应该就在这附近没有走远,你们去周围看看。如果可以,我要活的。”

    这些人都是受过宫中特训的人,他们自然明白听从命令是最好的忠诚。可还是有人冒昧地问了一句:“那殿下您……”

    仲承松的眼神变得坚定无比,他说:“我要进去。”

    说罢,他也不管随从们如何阻拦,将那件脱下来的外衣拧成了一团抓在手里,便一步步地往破庙门口走去。

    几个随从面面相觑,默契使得他们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四个人分散开在周围探索,而其中的一个人就跟在了仲承松的身后,一起进入了破庙里。

    这间庙的门口原本就很破旧,上头的牌匾破破烂烂地挂在庙门口,却就在仲承松企图进入的瞬间,带着火光从上面掉了下来。

    仲承松没怎么察觉到,却被身后的随从看得仔细,他飞身扑上去挡下了从天而降的火,等仲承松回头时,这人已经在地上开始打滚了。

    被脱下来的衣物像风一样扑打在那人的身上,被点着的火很快就被扑灭了。

    随从心中颇受震撼。

    像他们这种人,就算是死在执行的任务里,做主子的也不会多说什么,也从来没有把他们的命当做是条命过,更别提付出什么代价救他们一把。

    他心中感念仲承松的恩德,却还是催促道:“殿下快进去!里面有人!”

    什么?!

    听到这话之后,仲承松握紧了手里的衣物便冲了进去。

    庙里面已经烧得什么都不剩了,地上的杂草也都变成了灰烬。在这片灰烬上,躺着一道身影。仲承松一眼就认出苏袖来,他匆忙走过去抱起了她。

    苏袖双眼紧闭,全身都湿透了,下巴腮帮和脖子上尽是伤口。就在仲承松查探她的伤势的时候,她的衣角被蹿过来的火苗瞬间点燃,火势一下就像是要将苏袖瞬间吞噬一样,烧的十分热烈。

    从满口扑进来的下属看见之后,忙扑上去伸脚在湿哒哒的衣物上踩了几脚,很快就将那些蹿起来的火苗踩灭了。

    仲承松长舒一口气,正要打算抱着她从这破庙里冲出去,就听见眼前这个被他救下的随从说道:“殿下!这位姑娘身上被浇满了酒,就这样被带出去,恐怕会有危险。”

    酒?浸湿苏袖的不是水是酒?仲承松不敢置信地在湿哒哒的衣物上捏了一下,放在鼻尖底下嗅了嗅。

    随从解释道:“这种酒无色无味,一般并不是用来喝而是用来助燃的。”

    仲承松了然,随即将方才褪下的外衣抖开,包在了苏袖的身上,两个人正要护着苏袖出这破庙的时候,就听见破庙外面响起了一声惊天巨响,破庙四周发出了吱呀作响的动静。

    “怎么回事?!”

    “这庙要被烧塌了,殿下快走!”

    外头响起了一阵呼喊声,还有拼搏打斗的声音,这混乱当中,仲承松还听到了马匹嘶鸣和踩踏的声音。

    聪明如仲承松很快就猜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传消息出去,抓人给我抓活的!”

    “是殿下!”

    那随从得了命令,视死如归一样用自己的身体在破庙的窗口上撞出了一个出口,仲承松见状便抱着苏袖从那个洞口跟着冲了出去。

    他前脚刚冲出了火海,后脚整个庙就被烧塌了。或者说,是被外力所拉而造成的坍塌。

    仲承松所料不差,那些绑走了苏袖的人以苏袖和破庙为诱饵,想让他奋不顾身地闯进去救人,然后让这几匹马拉着几根粗链条,链条的尾端绑在了破庙很容易损坏却也是整个建筑的着力点上。

    等惊炮一响,马儿们受惊,自然会奔散开来,将这个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破庙彻底摧毁。

    一枝独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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