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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小说网 -> 散文诗词 -> 一枝独绣

正文 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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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风波很快就消匿于无形之中,那三个绑走苏袖之人的尸首被苏眠生下令一把火烧了,连最后存在的痕迹都被抹杀了。

    在苏袖休养的这段期间,林鸿羽接到了州城的消息,说是有急报等着他回去处理。于是林鸿羽便带着夫人和自己的人马,从另一条官道上打算绕回川城。

    这么兴师动众自然又引得了盐城百姓们的围观。

    不过这些事都跟苏袖没多大的关系了,她的脸上和脖子都包着白布,最近都不愿意出门。就算是白濯斐再三保证以他的医术可以治得苏袖全身不留一道疤痕,苏袖也仍旧是整天闷闷不乐的。

    听说苏袖受了伤,周忘灵还亲自来看望,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不过苏袖还是能看得出她的一颗心还是黏在苏眠生身上的。

    可惜苏眠生这人看着温文尔雅,却丝毫不解风情,对于周忘灵的明示暗示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苏袖叹了口气,扒在窗口活像被关了禁闭后满心忏悔的罪人,看得白濯斐忍不住开口调侃道:“别把脑袋杵窗口上,教你仲大哥看见了,还以为是我在欺负你。”

    “你没欺负我,他欺负我……”

    苏袖喃喃念叨了一句话,白濯斐听得一清二楚,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在闹什么别扭,不过受苦的总是他们这些旁观者。

    索性白濯斐便直接问:“他怎么欺负你了?”

    苏袖眨巴眨巴眼睛,没敢吱声。

    自己被仲承松看了个光这事能传出去么?肯定不能。苏袖朝着白濯斐勉强扯了下嘴角,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件事。

    “白濯斐,你是不是在看到了仲大哥的脸之后,就认出了他,也知道他皇子的身份?”

    配药的手微微一抖,剂量撒多了。苏袖见到白濯斐这么心虚的表现,哪儿还能不知道为什么?她哼了一声,没好气的别开了头。

    “我居然什么都没看出来,你们肯定在我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很久了。”

    “这个嘛……”白濯斐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为仲承松开脱道:“人最不能把握的就是自己的出生和过去,人人都有秘密。你仲大哥瞒着你这件事,虽然于你来说并不公平,不过如果正好是他想要抛下的过去,你何不顺着他的意思呢?你应该也有想要忘记的过去吧?”

    “……”

    “依我看来,你们对彼此都有所隐瞒,算是扯平了。”

    难得白濯斐做和事佬,苏袖自己也的确心虚得很,所以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苏袖仍旧扒在窗台上,看着外面院子里人来人往,心事重重。

    室内又安静了片刻,配好金疮药的白濯斐忽然听到苏袖问道:“老白,你说仲大哥要是知道我也瞒着他一件事,他会不会像我这么生气似的生我的气?”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绕口呢?

    白濯斐正色地看向了苏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那要看你,隐瞒的是什么样的事了。”

    “我的过去,对他来说不太重要的一段往事。”

    “那你可就惨了。”白濯斐哂然一笑,“你仲大哥对你的疼爱程度已经到了众所周知的地步,他把你的命当做他的命,你的事看做是他自己的事,你猜他会生气么?”

    那就是会了。苏袖顿觉头痛欲裂,便将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自己的臂弯里。

    逗弄够她的白濯斐在苏袖的背后暗中窃笑,其实他心知肚明,仲承松疼她疼得紧,又是个胸襟宽广的男子,不但不会斤斤计较,还会无限包容她。

    鹣鲽情深,不过如此。

    给苏袖换好了药之后,白濯斐看似有意无意地提起了另一桩事:“再有几天你的伤疤就会结痂,还好伤口不大,不妨碍出远门。”

    “出远门?”苏袖纳闷不已,好端端的出什么远门?

    “嗯,你仲大哥决定带你去江南玩几天。他怕你闷出病来,又听从了周忘灵那丫头的提议,打算在你的绣坊开张之前,从江南进一批刺绣用的绸缎布料和花丝线回来。”

    白濯斐看苏袖的表情有点呆愣,贴在下巴上的白纱布显得她更懵了。白濯斐一点都体会不到苏袖茫然的心情,反而颇为欣赏地说道:“这样体贴的好夫君可是不多见了,你若是不好好抓住男人的心,日后等出现了真正赏识他的女人,可别找我来哭哦。”

    苏袖:“……”

    她并没有在意白濯斐话里面的调侃,而是思绪被扯回了江南,那个生养了她的故土梦乡。山山水水,亭台楼榭,曲水流觞,小舟画舫。

    还有令人魂牵梦萦的呢侬喃语。家乡小调。

    一直等白濯斐离开了屋子,轻轻带上门之后,苏袖都没有再分神给他,而是满脑子都是姑苏城那一片清新雅致的美景。

    苏府的院子比起济世医馆的后院可要好多了,从花坛的修筑到房屋的修缮,自有一派盐城的风味。就在白濯斐刚踏出后屋的屋门没多久,他挎着医箱正在院子里刚走没几步,就听到有人在唱小曲儿。

    白濯斐的脚步,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

    那是曾经在济世医馆听到的曲子,是从苏袖口中吟唱出来的。这首小曲儿日日夜夜都在他的耳边回响,就像是提醒他要时时刻刻都记得,曾经有那么个姑娘平白无故地消失在这世上。

    要找出害她的人不容易,但是也并不急在这一时。仲承松也好,苏袖也罢,他周围的这一群人都是想要复仇的。

    等路踩出来了,报仇之事也就水到渠成。

    白濯斐兀自哀恸着,幽幽地转过身时,一眼就看到了那只趴在窗户边欢快地唱着家乡小调的兔子。她莫名其妙地变得心情好了起来,就差没甩起两只长耳朵放声高歌了。

    突然明白了仲承松为何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女子的白濯斐,除了羡慕,再也没有其他的想法了。

    一切都像是回到了起点,没有了林鸿羽,也没有了古承柏,盐城像以往一样热闹繁华而又充满了安详,百姓们有序地过着和往常一样的生活。

    新年过后的短短几个月里,寒冬退散,当第一缕春风吹进了盐城之后,结了薄冰的海面也渐渐融化,带来了春色的讯息。

    春天的脚步渐近,连带着苏袖和仲承松住着的院子里也长起了绿色的嫩芽,看着很是精神。

    从苏袖脸上的伤开始结痂之后,她就央求着仲承松带她回家。最初,仲承松和苏眠生等人觉得可能还有些不太平,万一盐城还有那三人的同党可就不太妙了。

    不过自从家里多了一个人的时候,苏袖倒是觉得他的存在有点多余,还对他十分警惕。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古承柏之前给仲承松留下的人手,肃寒。

    这天,风和日丽,天朗气清的,苏袖坐在院子里闲来无事缝着开春的薄装,就见到肃寒极为拘谨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副想帮忙却不知从何下手的样子。

    苏袖在心底默默地叹气,对肃寒说:“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肃寒被她这么一叫,还以为自己存在遭人嫌,心里有点忐忑不安,却还是很快地就站在了苏袖的面前。

    苏袖指了下面前的小凳子,示意他坐下。

    哪知肃寒忙摆手拒绝:“主子在前,属下哪儿敢坐?”

    苏袖头一歪,颇为讶异地挑眉:“你拿我当主子?”

    “太子殿下既是我的主子,那您也自然就是我的主子。”

    “既然拿我当主子,就坐下,我还有有话要问你。”苏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在那凳子上坐下。肃寒正要躬身落座,就听见苏袖说道:“那凳子可是仲大哥亲手编出来的,是不是很结实?”

    皮这一下感觉很快乐的苏袖,果不其然地看到肃寒屁股还没落在凳子上,身体就僵住了。

    “这么脆弱?我逗你的。”苏袖颔首,“坐吧。”

    肃寒被苏袖这么一揶揄,面上的神色越发不自在了,他一个大男人委委屈屈地坐在小凳子上,感觉很是别扭,更何况面前还坐着苏袖。

    哪知苏袖埋头做着针线活儿,看起来很漫不经心地问他:“你是一直跟着三皇子的吗?皇城里大大小小的消息你们这些做下属的,是不是都很清楚?”

    肃寒觉得这个问题有点触及到主子们的隐秘,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但是仔细一想,似乎又并没有准确地提及什么,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苏袖终于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儿,抬起眼来看着他,看得肃寒越发的坐立不安了。就听见苏袖继续问道:“那你应该知道钟绣堂吧?”

    “知道。”

    “我有个朋友,是钟绣堂的绣娘。”苏袖刚开了个头,就听肃寒说:“属下对钟绣堂并不是很了……”

    “我知道。我只是想问,当初被关进皇宫地牢的那几个绣娘,是不是都死了?”

    从苏袖做针线活儿可以知道她应该很擅长刺绣,肃寒隐约猜测到她跟宫中的其中一个绣娘有关,朋友被陷害谋杀而死,想必她是想查明真相。

    肃寒点了点头:“是,一个都不剩,全都死了。虽说并非是皇上下的命令,可有人存心要她们死。等到皇上的人查出结果后,为时已晚。”

    他见苏袖失落地又垂下了眼眸,还以为自己的话惹得她难过,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属下得知,宫牢里似乎有一具尸体不翼而飞,也许……”

    “你都说是尸体了,就算丢了也说明她已经死了。”苏袖强打起精神来,作出一副看淡一切的模样,对他笑了笑。

    “不说这些了,仲大哥人呢?”

    话音刚落,他们两个便听见宅子的大门发出吱呀一声响,伴随着一阵脚步声,肃寒警惕地起身望向了通往前院的前屋。

    而苏袖却跟他说:“不用紧张,是仲大哥回来了。”

    肃寒讶异她为什么能这么快就知道是谁,就见仲承松穿过了平房前屋,步伐悠闲地迈过了前屋的门口,来到了他们两个的面前。

    仲承松的手里还拎着两条胖头鱼,活蹦乱跳地摆着鱼尾,像是在跟命运做着最后的挣扎一样。苏袖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凑过去在胖头鱼滑溜溜的身上摸了一把,笑道:“今天吃鱼吗?”

    “嗯。”仲承松正想着伸手摸摸她的脸,岂料瞥见了肃寒的存在,当即收回了手。

    好在肃寒是个很有眼力见的人,见状伸手去接仲承松手里的胖头鱼。等他走了之后,仲承松才拥过苏袖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下,还没等苏袖反应过来,就伸手摸上了她脸上和脖子上的伤疤。

    “结痂了,白濯斐说他有药膏可以去掉这些疤,你不用担心。”

    苏袖只害羞了片刻,就仰头对他说道:“有疤虽然对姑娘家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可你并不嫌弃我这样子,已经足够让我庆幸了。”

    “我看起来像是会在意表象声色的人吗?”

    “如果我还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我肯定有自信。可如今,我不确定。”

    仲承松无声地叹息,尽早将这话题岔开了。他问道:“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来着。”

    苏袖好奇地仰头看着他,点头道:“你、你说。”

    “那日把你救回来的时候,我为你换衣,我发现你的后背上有一朵花。”仲承松满心疑惑,却也在说完这话的时候,看见苏袖掩饰地用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另一条手臂,脸还稍稍向后侧了下。

    仲承松道:“形状很奇怪,只有一半有花瓣,另一边就像是空缺了一样……”

    苏袖淡然地将鬓边的碎发梳理到耳后,轻声说道:“我曾经死过两回,仲大哥。”

    “什么……”

    “那些花瓣的意义,就在于,象征着我能有几条命可以用。也许等到花纹全部消失之后,我也就不存于世了。”

    苏袖身上最大的秘密就在于此,她一直不敢跟任何人提起,也不希望被任何人察觉。年幼时她在洗浴时,还是照顾她的乳母发现后告知她的,从那以后,苏袖就尽量避免和坊中的姐妹们接触。

    仲承松有些了然,他点了点头,却还是觉得似乎不对劲。

    “可我记得空缺的位置上,不止是两只花瓣那么少……应该是少了三只才对。”

    苏袖笑了笑,咬着唇摇头,“我不是说过吗?年幼时,我曾被坊中的姑娘们推下过山崖,所以才会少三瓣。”

    这天下,不止是皇家的人在争,就连小小的绣娘也在争。想要在这个世道里活下去,就要争得一切对自己有利的事物。

    感觉戳中了苏袖的伤心事,仲承松开始懊悔了起来。他有些纠结地道:“也许,我不该计划带你回姑苏城。”

    “不会,我很期待。”苏袖刚说完就惊了,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

    仲承松不明所以地反问:“怎么了?”

    “你刚刚说,回姑苏城……你早就猜到我的家乡是在姑苏城吗?”

    “我隐约猜到是在江南一带,虽然秀玉婶和万山叔一再强调你是离镇子不远的大户人家跑出来的千金小姐,不过听白濯斐说你会唱江南小调,我随便猜的。”

    随便猜都能猜得这么准,苏袖真是佩服这个男人的本事。

    左右瞧瞧肃寒不在跟前,苏袖抿起了唇角拉着仲承松的手臂蹭了过去,小声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苏袖她对下江南并不抗拒,而是真正的期待。仲承松本来还担心她回到故乡会勾起过往的伤心事,见她如此讨好地问自己,仲承松一颗心咻咻地膨胀起来。

    “想知道什么,就得先付出点代价。”正经的仲承松自从能在苏袖面前开口之后,就渐渐暴露出了本性。原来正直老实的他越来越喜欢逗弄苏袖。

    他伸手将苏袖一搂,作势要吻下去,突然听见肃寒的声音飘了过来:“主子,这鱼我已经收拾好了,要怎么做?糖醋还是水煮?”

    两人立马分开,彼此间隔得远远的,等肃寒从小厨房跑出来之后,就见他们两人面对面站着,尴尬拘束得很。

    再后来,肃寒就多了很多家务活儿的分配。

    几天后,仲承松去了一趟济世医馆,找白濯斐去拿给苏袖配好的药。

    只见一个青玉小瓶往那小木桌上一放,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响。白濯斐对上了仲承松疑惑不解的目光,挑眉道:“太子殿下有什么问题吗?”

    一枝独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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