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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小说网 -> 散文诗词 -> 一枝独绣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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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他们果真没有再继续在姑苏城中待几天,很快就坐着马车离开了姑苏城。

    也正是在两天之后,江南总督果真带人来访姑苏城,光是排场就有上百人,后面又跟着一排军队。这哪儿是来探访的?分明就是来给他下马威的。

    贺渊扶正了自己头上的官帽,挺直了因为年迈而佝偻的身躯,摆足了古国一品大员才有的底蕴和气势,打起精神对身旁的人说道:“走着!去迎接总督大人。”

    要不是为了肃寒和仲承松压根就不爱坐船,苏袖早就乘船前往柳州了。

    与昨夜里拼命逃离这儿的状况不大一样,今天三人没了那种紧张的心情,一路上倒是轻松自在得很。不过这次他们却不止是三个人出行,随行的还有老夫人硬塞过来的红裳。

    拆散青流和红裳这对姐妹也并非是苏袖的意思,可师父自从听说她要自己白手起家之后,心中就一直挂念着此事。

    虽然没有瞧见姐妹分离时痛哭流涕的场面,不过苏袖自然明白背井离乡的难处,一路上对红裳多有照顾。

    “你放心吧,等我的绣坊办起来,什么时候不缺人了,你想回去就回去,我又不是剥削下人的地主,自然不会扣着你不放。”

    红裳那点思乡情很快就被苏袖的话给冲淡了,她扬起头来看着苏袖,充满感激地一笑:“多谢苏姑娘。临走前,老夫人一再嘱咐我一定要好好帮姑娘把绣坊整顿好,看来苏姑娘和老夫人的感情真是深厚。”

    苏袖摸着脸颊上贴着的面纱,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是被师父捡回绣坊的,从小到大都是师父她老人家在照顾我。从衣食住行,到刺绣教学,师父待我就如同亲生母亲一般。”

    红裳瞬间了然,怪不得她们看起来比母子还要亲呢。

    不过有一点红裳很是不解:“既然如此,为何在绣坊落难的时候,你要离开姑苏绣坊呢?”

    去往柳州的马车摇晃颠簸得厉害,仲承松闭着眼睛坐在马车门口边熟睡,而肃寒则是在马车外戒备地打量着路上的状况。

    苏袖睨了仲承松一眼,道:“并非是我在绣坊落难的时候选择离开,而是我落难了才连累了绣坊。我知道师父不会怪我,可姑苏绣坊有这么一番波折,与我有扯不脱的干系。”

    “不懂。”红裳摇了摇头。

    只见苏袖的眼眸一弯,轻声道:“等到了该懂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

    红裳点了点头,随即又提出一个要求:“我能……看看你的脸吗?”

    苏袖好歹也是在江南待过一段时间的,在离乡之前,她亦是城中很有名的绣娘。重新戴上面纱,也不过是为了让那些见过她的人认不出她罢了。

    既然是在马车上,摘下面纱透透气也无妨。

    于是,苏袖便将脸上的白纱取了下来,冲着有点傻愣的红裳一笑,摸着下巴和颈间已经不太明显的淡痕不自觉地喃喃道:“也不知道这些疤什么时候能淡去……”

    疤?苏姑娘这是受了伤?红裳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这时,突然就听见一直闭目养神的仲承松开口说道:“再问白濯斐讨些药膏来,擦上几日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苏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夫君很在意我的容貌?”

    仲承松一噎,只觉得她话里有话。

    不在意是假的,他费劲心思想让苏袖的伤疤淡去,也只是想弥补他心中的那点愧疚罢了。明明答应要好好照顾她,结果还是让她身陷那般处境,仲承松满心的自责。

    不过……

    “你夫君像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苏袖哂笑,将目光投向了马车的窗外。

    回盐城的路上顺风顺水,比来时还要顺利。为了不让红裳整日沉溺在离乡的愁绪中,苏袖劝她多看看沿途的风景。

    “你应当是很少出过姑苏城的吧?”

    红裳点头应:“是。”

    “那这一路上的海景,你可得好好看看。”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柳州的码头上,肃寒和仲承松正在同船夫交涉,虽然没有等到送他们来柳州的船夫,不过有几艘船是直达盐城的,这倒也让众人多少有点喜悦。

    红裳仍旧是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小声说道:“碧湖水景我看得多了……”

    “可海景你却不一定见过。”苏袖见仲承松朝着她们挥了挥手,便在船夫的带领下,牵着红裳的手上了船。

    “海浪汹涌时,船会颠簸。遇上阴雨天,还会有海鱼跃出海面。天气晴朗时,海面多是风平浪静,这时就可以问船家要上一根钓竿,一只鱼篓,坐在船头或者船尾,尽享海钓的乐趣。”

    红裳的眉梢微微抽动,脸上逐渐浮现出了好奇的神色。

    在乘上海船之后,谁都没想到红裳竟然是最活泼机灵的那个。

    苏袖在船舱里拿着一本刺绣花样的图册看,仲承松和肃寒一上了船战斗力就为零,躺在硬硬的床板上要死不活,也就红裳成天跟着船夫钓鱼捞虾蟹,总能有新的收获。

    加上这一路都是顺风,所以到达盐城码头的时候,比预估的时间提前了半天。

    开春之后,渔民们就开始出海捕捞渔获,因而他们从船上走下码头的时候,还是能够看到渔民们热火朝天的干劲儿和热闹非凡的场面的。

    红裳更是睁大了眼睛,惊叹地看着四周。尤其在看到码头上有人买卖一只巨大的海蟹时,惊得连嘴巴都合不拢了。

    苏袖笑了笑,问仲承松道:“仲大哥,我们是先回家中吗?”

    “先去医馆找白濯斐,让他给你把把脉。”

    “我没病。”

    这一路颠簸,让两个姑娘相安无事,反倒是两个大男人一脸菜色。仲承松闻言顿了一顿,接着说道:“那就给我把把脉。”

    苏袖忍俊不禁。

    从码头到医馆的路虽远,不过因为红裳的好奇心太过旺盛,时不时地跟苏袖说上几句话,一双明亮的眸子惊奇地打量着街道上稀罕的玩意儿,倒也不那么乏味。

    直到他们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儿,才发现已经到了济世医馆的门口了。

    大约是最近气候变幻莫测,前来济世医馆看病的人还真不少。一些病人已经躺在软垫上,又是打喷嚏,又是呻吟,医馆内还能闻得到一股醋味儿。

    见门口又进了人,白濯斐蹙着眉头,头也不抬地说:“伸手,吐舌头。”

    男人粗壮结实的手臂放在了药枕上,白濯斐低头看着医书,一只手搭上的他的脉,差点就要骂人了。

    “壮得跟牛一样看什么……哟?!”白濯斐瞅着这一行人,不耐烦的情绪一扫而空,扎在脑袋顶的丸子头也显得格外愉悦。

    “回来了?真不容易,我还以为你们要在姑苏城落地扎根,舍不得回来了呢!”

    仲承松抽回了手臂,面色如常地道:“差点就回不来了,要不是有贺老接任江南知州,现在恐怕早就闹出人命了。”

    耳目众多,他们也不便多说,白濯斐也没把仲承松当做是主子来看,自然而然地招呼他们放下行囊,要他们帮忙抓药熬药,照看病人。

    这一忙,就是大半天。直到夜深了,病人们都渐渐离去之后,医馆这才空了下来。

    小宫眉开眼笑地数着今天赚得的银钱,活脱脱就像个小财迷一样。白濯斐抿了口茶,对小徒弟说:“小徒儿,今天收了不少钱吧,能加个烤全鸭吗?”

    “败家师父。”小宫收好了钱袋,无视掉了师父的请求。“说了多少次晚上吃清淡点,你最近都上火了。”

    白濯斐咂着嘴,一脸的遗憾。

    “你们师徒感情还是这么好。”苏袖笑眯眯地摸了摸小宫的脑袋,“仲大哥在三仙居订了饭,稍后就会有人送来。都忙了这么久,小宫就不要去做饭了。”

    小宫欣喜道:“还是仲大哥和苏姐姐疼我!”

    他瞧见了一言不发的红裳,惊奇地问道:“这个姐姐又是从哪里来的?”

    苏袖随便开了个玩笑:“我从姑苏城买回来的小绣娘,好不好看?给你做童养媳好不好啊?”

    “……苏姐姐,擅自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小宫人小鬼大,哪里会信仲承松说的鬼话?

    没过多久,三仙居的人果真用食盒送来了精致又美味的佳肴,趁着小宫和红裳帮忙搭桌子摆放菜盘的时候,白濯斐认真地问道:“说真的,这姑娘谁家的?”

    苏袖捧着一杯暖茶,道:“是我请来的一位绣娘,帮我操办绣坊之事,与你们要谋划的事无关。”

    白濯斐好笑地朝天翻了个白眼,道:“我多年不出山,一出山就让宁杉风死于非命,我都要佩服我自己竟有如此好的运气了。”

    一旁的肃寒插嘴道:“可宁杉风并非死于你的毒药,而是被人……”等等!宁杉风的确死于中毒,可毒到底是谁下的,那就不可知了。

    仲承松却道:“看来有人知道他中毒的事。”

    “不错。我的毒药虽说是慢性发作,可在一定条件的催化下,也会变成剧毒。”

    “比如说?”

    “饮酒。”

    一枝独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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