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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小说网 -> 散文诗词 -> 一枝独绣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 只见原本充斥着微弱烛光的屋内变得漆黑下来,若只是伸手不见五指也就罢了,偏偏那把鱼肠剑冒着幽蓝的寒光悬浮在屋子正中央的半空中,剑身还时不时地传出几声嗡嗡的剑鸣声。
仲承松惊异地问道:“这是……”
“剑身上的杀气冲天,只要稍加利用就可以为我所用。”只见新琤蕴轻轻地往剑身上贴了一张符纸,一道剑光就从仲承松的脑门咻地穿过!
太快了!快得连银龙卫都没反应过来。
仲承松捂着自己的额头,只感觉头痛欲裂,整个脑颅都像是被那剑光给劈开成了两半。
见他如此痛苦,新琤蕴便收回了那张符纸,鱼肠剑顿时从半空中跌落在桌子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而房屋内也变回了原本只点燃着烛火的模样,灯芯上的火光还是跃然跳动。
方才的那一切似乎都只是一场幻觉,仲承松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什么事都没有。那道剑光,那种让他几乎快昏厥的疼痛,在一切回归原状的一瞬间,都消失了。
仲承松惊疑地呆坐了片刻,转头看向了新琤蕴。
这个看似柔弱的弟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有了如此惊人的自保能力。他再也不用倚靠自己,而是一个完完全全可以独自生存下去的男人。
思及此处,仲承松难得绽放出了舒心的微笑,一手落在了新琤蕴的肩膀上,可他什么都没说。
即便是如此,什么都不用说,就足以能让兄弟之间明白彼此的用意了。
第二日,郭府中传来一声怒喝——
“什么?你是说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
郭斯,也正是古国的右丞相,刚死了女儿没多久,府中上下还办着白事,整个府中沉寂在一片哀恸之中。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之中,郭斯怒不可遏的表情显得无比狰狞。
“不过是区区的一个御前侍卫,还能长了三头六臂不成?!”郭斯在厅中来回踱步,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看来鹂妃说的果然没错,这个姓仲的侍卫,果然不是一般人。
“去寻找他们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郭斯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蹙着眉头思索了下,对正要离去的管家道:“还有,那件事,尽管吩咐下去让他们去办。再耽误下去,可就没几天日子了。”
管家身子微微一颤,闭了闭眼,冒着点风险对他进言道:“可是老爷,如今有好几十双眼睛看着,我们此事动手,无异于顶风作案,自找麻烦啊!”
郭斯倒是对他的话还听得进去,虽没有发怒催促,却也竭力反驳:“要知道我们头上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打发了的。就算是冒险,也得一试!”
“是!老爷!”
从银龙卫口中得知了仲承松遇袭的皇帝,破天荒地没有对仲承松表示关怀。银龙卫站在他的面前,因为好奇而久久没有离去。
皇帝睨了他一眼,道:“朕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过终究是自己一手熬出的鹰,总要让他自己飞。”
隔日,太子古承柏就去了宫中的御书堂,这里是学士专门为皇子们授课的地方。虽说如今在学堂里还在上学的皇子只有两位,不过御书堂里也并不是那么冷清。
在两个皇子的身边还坐着几个王公大臣们的孩子,他们破格被皇上允许进入宫中与皇子一同学习,为日后成为国之栋梁做贡献。
在乍一看到太子殿下出现在御书堂里的时候,所有的学生都忍不住看向了他,以至于堂上的太傅无法专心授课,用板子在桌上用力地敲了几下,这才把他们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古承松对太傅示意,表示自己只是来找人的。
太傅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再理会他了。
古承松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古承荆的身后,伸手在他的后背上轻轻一拍,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不知道为何,古承荆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出了御书堂,古承荆才佯装天真地问了一句:“太子哥哥,你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你这小子,忘了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辰了?”古承松伸手在他的额头上面轻轻敲了一下,看着他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古承柏心道:这小子还真是能装!
古承柏揽着他的肩膀,故作亲昵地说道:“虽然说父皇已经下过诏书,发誓今后都不会大庆生辰。不过你还只是个小皇子,只要不那么张扬,庆贺一番也是可以的。”
“那不成。”古承荆这小子精明的很,生怕有什么帽子被扣在自己的头上,匆忙摆手拒绝道:“父皇若是怪罪下来,承荆可担待不起。太子哥哥,你还是将这事给推了吧。”
“怕什么!”古承柏爽朗在他后背上一拍,“我可是经过父皇的同意,才来找你的。都当了你的太子哥哥,哪儿还会做事这么不精明?”
古承荆:“……”
见实在没有拒绝的余地,古承荆只好整个人都被古承柏拖着走,一边走还听他这个太子哥哥说:“走!我从宫外找了个裁缝,先给你做身好看的衣裳!”
“诶?!”
两个人来到了太子的宫中,这里服侍的宫人很快就被古承柏遣去了,只留下了他们两个。
古承荆在宫殿中转了一圈儿,发现并没有什么人,便好奇的张口问道:“太子哥哥,你说的那位裁缝呢?”
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古承柏嗯了一声,放下茶杯拍了拍手,清脆的击掌声让一个人从一旁的侧殿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位姑娘,身姿纤挑,模样端庄,眉眼中带着一股北国人不曾有的绵软柔和,就像是从水中出生的一名女子。
而古承荆却是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人,见她从手中取出了用来量尺寸的细绳,隐约觉得这种场景似曾相识。
不仅如此,就连眼前的这个姑娘也看着很眼熟。
一旁的古承柏打趣道:“怎么了七弟?看见漂亮姑娘都走不动道了吗?”
“太子哥哥又在拿我取笑了。”古承荆打着哈哈敷衍过去,在眼前女子的面前抬起了自己的双手,笑得一副单纯模样。“赶紧量,好了之后我还要回御书堂听太傅讲课呢。”
苏袖在心中冷笑一声,将红绳在他的身上比划开来。
年纪不小,忘性倒是很大,这么快就把一个曾经伤害过的人模样忘得一干二净。不知道他在想起自己身份的一刹那,良心会不会痛?
就这么比划了片刻之后,苏袖就已经量了个大概,收起了红绳对着古承柏点了点头。
“好了吗?我让宫人送你出宫门。”
苏袖点了点头,在给了古承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之后,便跟着一个被传唤进来的小宫女出了太子宫。
等她离开了之后,古承荆才向古承柏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太子哥哥,这位姑娘,不是宫里织锦坊的人吗?”
“当然不是。”古承柏表面上看起来对古承荆这句话感到很惊奇:“她是我从宫外请来的,一家新开绣坊的东家。我也是听人介绍,才找的她。怎么?七弟对她有印象?”
“没、没有。”
宫外的……绣坊?这不禁让古承荆脑子里面灵光一闪,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很快,他就将眼底的惊异压了下去,恢复了往常的笑脸,对古承柏拱手道:“太子哥哥,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回御书堂了。”
他那点小表情怎么会瞒得过古承柏?只不过演技精湛得差点连他都要被骗过去了。
古承柏朝着他挥了挥手,然后将一个腰牌丢了过去。古承荆拿着那只腰牌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满脸写着困惑。
古承柏笑道:“你三皇兄我知道你从小到大没离开过宫,等你生辰那日,我带你出宫去转转。别忘了把这个腰牌拿好!”
“是,多谢太子哥哥!”古承荆表面露出了很欢喜的模样,等背过身之后,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脸上的笑容说不见就不见了。
待他离开之后,就见原本已经离开的苏袖和仲承松有从后殿中走了出来。
苏袖手里还盘着那根用来丈量尺寸的红绳,她扯了扯嘴角,有点不满地问古承柏:“我不会要真的给他做衣裳吧?我可没那么好心给仇人穿上我亲手做的衣物。如果有那种情况,那衣裳里面一定涂满了毒粉,还暗中藏了针。”
听到苏袖的话,仲承松亦有无奈,不过古承柏很快就解释了此事:“当然不行,皇嫂的手艺我还没穿过,怎么能让一个外姓的皇子占了便宜呢?等那日我给他从钟绣堂拿一件还能穿的衣裳就是了,不用那么麻烦。”
苏袖肯定地点了点头:“他刚才那个眼神你们看到了吗?绝对是认出了我。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打草惊蛇了?”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古承柏自信地开口道:“这样他就会心里发慌,一慌,就会露出马脚。”
苏袖大概了解了他们的目的:“你们是想,引蛇出洞?”
“是这么个道理。”仲承松揽着苏袖的腰肢,看她一脸不感兴趣的表情,便说:“这几日飞袖绣坊在这边的商铺和大院子已经置办收拾好了,你要不要找个机会去看一下?”
“来都来了,当然要把正事办完再走了。”苏袖倚靠在仲承松的肩膀上,两只手的食指轻戳,像是撒娇又像是哄劝,听得一旁的古承松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等七皇子的事了结之后,我们就回盐城吧。新公子已经答应跟我们一道去盐城了。”
这倒是有些出乎仲承松的意料,承韫那人虽然对皇宫和皇帝、甚至是整个皇城都没报什么希望了,但是却异常地坚定地遵守着他和皇帝的约定,以国师的身份守在皇城之外。
仲承松也有向他隐晦地表达过自己要带他离开的意思,但是都被新琤蕴婉拒了。
“你怎么劝他的?”这才是仲承松好奇的原因。
苏袖坦然地一摊手:“我就跟他说,你应该也不想错过我们两个的婚事吧。他就这么同意了~”
喜闻乐见,仲承松伸出了大拇指。
两人正聊着,忽然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阵呜咽声,苏袖和仲承松扭头一看,就看见古承柏正用手掩着的唇,一副委屈巴巴要哭不哭的样子。
这个活宝,这又是怎么了?
古承柏撇嘴,朝着他们摆了摆手,道:“我也不想错过大皇兄的婚事……”
苏袖咬着下唇努力憋笑,而仲承松则是像哄苍鹰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叮嘱道:“好好跟父皇学,如何成为一个明君。古国的江山,日后都是你的。”
古承柏心有戚戚:“本都该是大皇兄你的……”他见仲承松神色亦有些黯然,便忙止住了这个话头,转而看向了苏袖。
“皇嫂,你可要出宫去?让肃寒他们跟着你,我有些话想要同大哥谈。”
苏袖眼下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古承荆的身上,他们要谈的事应当与自己无关。所以就算不听,也没什么大碍。
只不过兄弟二人谈话还要撇开自己,苏袖心里多少有点酸酸的:“行吧,反正在过门之前,我始终都是个外人。”
仲承松突如其来地开了个黄腔,叫苏袖和古承柏都有些猝不及防。
“我倒是想让你做‘内人’,这不是你不允许么?”
苏袖:“你……”
古承柏用手半掩着口:“哇喔!”夸张的样子看得苏袖手痒得很。“不是吧皇兄皇嫂,你们都以夫妇相称了,成亲不过是个仪式而已。你们居然还没有生米煮熟饭啊?”
一团红绳塞到他嘴里,苏袖恼羞成怒地说道:“闭嘴!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皇家子弟这么早熟的!”
哦豁,他这样的皇家子弟中的翘楚还真是觉得委屈。
苏袖气鼓鼓地离开之后,仲承松担忧的眼神一直远远地瞭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古承柏看得揪心不已,忙安慰道:“大哥,人都走了看什么呢?有暗卫跟着她,不会出什么事的。”
“上次也有暗卫跟着,结果死了一个不说,还让袖儿……”仲承松的话语戛然而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好在古承柏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稍稍一梗,有些悲凉地道:“这些暗卫,从小就受训于皇家,孤身一人,就算是执行任务的途中死了,也没人知道。我虽不喜欢,却也不得不接受他们的保护。”
“……”
“自大哥战死的消息在宫中传开之后,尽管父皇悲怆万分,却还是将原本调配给大哥的暗卫交付于我。我也是从那时起,才明白了父皇的打算。”
同样都是端慧皇后养出来的两个弟弟,父皇对待两人的做法,真可谓是云泥之别。
仲承松叹息一声:“只可惜,承韫就没这么好命了。”
他的手臂突然被古承柏抓住,只见这个弟弟有点紧张,又有些好奇地问他:“我一直想问二皇兄的事,为什么他会放弃皇子的身份,成为古国的国师。既然是国师,却又为何不插手古国宫廷和朝廷的事?我真的看不懂二皇兄。”
算起年纪来,古承柏现在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对很多事也有着强烈的求知欲。
但是仲承松并不打算将这些事告诉他,他只是摇了摇头,坦然地说道:“一个人在你的心里占着很重要的地位,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他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你就会感觉到幻灭。”
“你是指谁?”
仲承松抿紧了唇,突然问起了另外一件事:“老三,你今年有多大了?”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古承柏如实回道:“二十有二,你比二皇兄大三岁,二皇兄比我大两岁。”
“可有通房侍妾、侍寝侧妃?”
“有两个丫头……不过我都还没碰!”古承柏举起了手指,生怕自己兄长笑话自己一样,对天发誓。
仲承松好笑地拿下了他的手,眼眸变得黯沉了许多,又问道:“那,你房中可有……侍奉的男子?”
“噫!”古承松用双臂紧紧地抱住了自己,吓得他向后退了一步,用看着怪物的眼神看着仲承松,仿佛他是一个图谋不轨的男人一样。
古承柏警惕地问道:“大哥你问这个干什么?难不成……你有断袖的癖好?”他明明是在问二皇兄的事,怎么突然扯到这种事上面了?
脑中像是有一道惊雷响起,古承柏顿时恍然大悟:“是二哥有这种癖好吗?!”
仲承松:“……”
古承柏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将手扶自己的鼻子上面,开始深切地琢磨这件事:“唔,二皇兄之所以跟父皇拉开了关系和距离,就是因为他暗中豢养男宠的事被父皇发现了,所以父皇才一怒之下跟他断绝了关系,将他驱逐出皇城。”
这样的一个故事,合情合理,完全有可能啊!古承柏觉得自己应该是察觉到了真相。
专心致志的他自然也没有看到仲承松那黑得如同锅底一般的脸色。
一枝独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