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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小说网 -> 散文诗词 -> 一枝独绣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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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窗户外面探出个脑袋来,肃寒对着苏袖吹了一声口哨,笑弯了眼眸。

    苏袖举起手来对着他晃了晃手上的绳索,肃寒点了点头,就从窗口翻了进来,顺脚踢了踢倒在地上已经昏迷的男人。

    见周围熟睡中的姑娘们也没有清醒的迹象,苏袖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下的迷药?为何我一点事都没有?”

    肃寒一边为她解绑,一边道:“之前给姑娘吃过的食物里下了解药,方才我在船舱里吹了点迷烟。这迷烟出自白濯斐之手,无色无味,因而这人才没有察觉。”

    一船舱的人都被迷晕了,苏袖便跟着肃寒正大光明地走出了船舱。

    谁料刚一出来,就遇上了在外面负责看守她们的那些换了变装的一个男人。

    肃寒想也不想地飞过去一记手刀,顿时将那人打晕在地。

    苏袖有点郁闷地道:“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少了一个人的话,他们一定会有所察觉的。”

    而肃寒却道:“不打紧,国师大人也跟着我们上船了。”

    “新公子?”苏袖诧异地一歪头,跟着肃寒来到了货船的另一头,趁着推开门的间隙,苏袖说了一句:“那又怎样?他虽然是国师,不过说白了也就是个普通人。他还能让那人忘掉自己看到的人不成?”

    门一打开,仲承松和新琤蕴端坐在船舱里的桌子两旁,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棋盘,正在对弈。

    新琤蕴显然是听见了苏袖的话,他捏着手里的白棋对苏袖微微颔首,而后才笑道:“虽然我不能让他往了自己看到谁,不过有圣手白濯斐在,想必那人也不会记得此事,大嫂尽可放心。”

    且不说他说的话是事实让苏袖无法反驳吧,光是大嫂这两个字,就叫苏袖有些别扭了。

    她强行矫正道:“我与仲大哥还未成婚,你这大嫂叫的早了。”

    “未成亦不远矣。”新琤蕴仍旧是那副面上笑盈盈的模样,手中执子落下,对仲承松道:“大哥与未来大嫂久别不见,就不用在我跟前装模作样地下棋了。你们尽管一旁聊去,不管理会我。”

    他自己都这样说了,仲承松自然是不会与他客套。

    为了避免被外头巡守的那些人察觉苏袖跑了出来,以及那个领头的男子多时未与人调换而被发现,所以他们两个要说的话并不多。

    “我觉得,还是让我继续潜在这些姑娘之中比较合适,想要得知燕云国背后的主使,若无探查之心,是不会有答案的。”

    苏袖一张口,仲承松就知道她要说什么。沉默了良久,仲承松开口道:“你若是想要报那一命之仇,等老三拿下了他确凿的证据,父皇不会袒护他,他迟早是要死在我们的手里。可你没必要因为这些与你无关的事,以身犯险。”

    “燕云国是别国的地盘,到时候究竟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无法保证。”仲承松一手握在了她的肩膀上,五指的力道微微加重。

    “我不想你因为已经失去的,再把现在所拥有的一起搭进去。不划算的买卖,我不愿意去做。”

    要不是仲承松心事一重就好皱眉头,苏袖差点就被他说动了。

    她伸手拉下男人的手,轻轻握住后,安慰道:“可这件事总要有人来做,准备都已经做得这么充分了,可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我保证,我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涉险。这样还不够吗?”

    仲承松张口欲言,就听见从角落里传来一句阴恻恻的嘲笑:“可我怎么听暗中保护你的暗卫说,你就算是落在了那群男人的手里,也不甘示弱地跟人家斗嘴啊?”

    苏袖扭头一看,发现那人正是白濯斐。

    这人向来喜欢在不恰当的时候说不恰当的话!苏袖暗中磨牙。

    他一边研磨着手上的药,一边往两人这边看来,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意:“你是觉得我不够了解你,还是你男人不够了解你?就你那张嘴,迟早逼得人家动手杀了你。”

    “你……”苏袖拿起桌上的茶壶就要往他脸上丢,却不料船身一晃,苏袖整个人往一旁倒去,仲承松眼疾手快地伸手将她稳在怀里。

    外面传来一阵极强的浪花声,吓得苏袖忙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摇晃得这么厉害?”

    白濯斐堪堪护着了手上研磨出来的药粉,松了口气,猜测道:“应该是遇上风浪了,这不是海上常有的事么?”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苍鹰的啸叫,一声接一声,连续不断。而船舱的门也被人瞬间推开,老鹰进门来报:“主子!不好了!”

    新琤蕴看着因为船身倾斜而散乱的棋局,有些不悦地拧了拧眉头,他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正要开口,突然像是预感到什么事一样,伸出手指来掐算了一番。

    片刻后急道了一声:“不妙!”

    仲承松紧紧抱着苏袖,示意老鹰继续说下去,便听见他回道:“主子!外头起风浪了!龙卷风”

    “什么?!”船舱内的几个人都惊叫出声,匆匆想出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不料仲承松在松开苏袖之后,挡在了门口,道:“外面危险,你们先待在这儿,等我出去看看情况。没我的命令,都不准出来。所有人听令!保护好你们主子!”

    暗卫和银龙卫同时从外面涌入了船舱内,还有一部分人守在了门口。

    出了船舱之后,仲承松才发现船左右摇晃得有多厉害。他勉强在船的甲板站稳之后,肃寒递过来那只瞭望镜,这才看清了远处的景象。

    夜色本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然而月光皎洁,本应该晴朗的天气下却是这般冷煞的场景,叫人心生畏惧。

    正前方是一卷狂风,就像是一根从天而降的风柱,直接衔接到了海面之上,卷起千层浪。

    海上的龙卷风以惊人的速度往他们这边追过来,很快就会遭遇上。到时候必定是会船翻人没的下场。

    想到这里,仲承松不由得眉头紧蹙,转身问肃寒:“船老大呢?船夫呢?还有船上的那些舵手,叫他们改变航向,避开那龙卷风!”

    海风很大,吹得肃寒头发都乱了,发梢直扑他脸面。

    肃寒忙道:“他们早早地得了这个消息,告知在船上的人之后,曾经试图改变船只前进的方向,不过风浪太大,很难付诸。主子,只怕是今天要……”

    茫茫大海,他们能逃到哪儿去?船上还有那么多不会武功的人,能离开这海上的人,恐怕只有银龙卫了。

    思及此,仲承松只好带着肃寒又折返回船舱。路上他们有碰上郭斯养出来的几个杀手,但是因为船上一片混乱,他们也正为自身难保而发愁,所以两边都没有起冲突。

    回到了船舱之后,仲承松面色凝重地对两个银龙卫道:“我知道你们受到的训练,与暗卫截然不同。你们若是有能力带一个人离开的话,现在立刻带着国师走!”

    “大哥!”新琤蕴不赞同地从椅子上起身,还没有站稳,就被摇晃的船身甩到了一旁,而后被银龙卫稳稳地搀扶住。

    仲承松看了一眼苏袖,半阖着双眼,有些无奈道:“情势所逼,我不得不这么做。袖儿虽为女子,但不管是她还是我,即便死在海里,我们也觉不愿意分开。”

    “……”

    “承韫,你若有机会,就跟着他们离开这儿。带着我还有袖儿的份儿一起……”

    新琤蕴想也不想地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面色十分难看,从他起起伏伏的胸口不难看出他的愤怒来。

    外面的风声呼啸,苍鹰的叫声也远去了,只能听见一声赛一声的惊天浪花,让人心悸。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新琤蕴赤裸裸地揭开了自己的伤疤,冷声质问他的大哥:“你可知,你这一死,那些我想逃避的躲掉的罪名,又会再次回到我头上。我从年幼时一出生便不受待见,先是母后早逝,而后是你战死……这么些年月,你知道父皇加诸在我心上和身上的伤从未少过一分吗?”

    “……”

    “你潇洒地‘死了’,什么话都不曾留下,你可知最痛苦的人是谁?若你只能活着带给我温暖,何不在死的时候拉着我一起?这就是你做大哥、做兄弟的情义吗?母后临终托你照顾我,你便是这样完成她的嘱托的?!”

    新琤蕴一挥袖,脸上温润的笑意全无,全然变成了一个冷冰冰的人,是在场的人从未见到过的模样。

    他道:“你若是让他们这么做,我现在就从外面跳下去!”

    “承韫!”仲承松怒喝一声,却又在他的注视之下,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仲承松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不想牵连与他。

    这样好的一个翩翩公子,还没有享受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就这么走了让仲承松还有何颜面去见死去的母后?

    气氛胶着之时,暗卫们也不敢插话,唯余白濯斐缩在角落里没好气的说:“既然你们都想一起死,那能不能让把我带走给我一条活路?我家小宫少年还小,我还想看着他娶妻生子呢。”

    一旁的苏袖弱弱地叹息:“我也不想死,比起跟仲大哥殉情我还是想回盐城做我的绣娘。”

    “……”

    没想到苏袖也在这个时候捣乱,让仲承松一时之间竟无其他言语。

    肃寒有些急迫道:“主子,再过几炷香的时间,这船可就要撞上龙卷风了!”

    仲承松有些气馁地往船舱的墙边一靠,将苏袖搂入怀里,无奈地说道:“天灾不外乎如此,我能如何?又能拿什么与天斗?”

    情绪稍微缓和下来的新琤蕴道:“我能。”

    闻言,船舱内的几人看向他,只见新琤蕴不断地从怀里摸出符纸,嘴上不停地解释道:“我驭得了山庄之中的鱼群,应当也能驭得了这海里的鱼。不妨让我一试。”

    暴风之中,新琤蕴那孱弱的身躯被搀扶到了船舱外面,眼见船身实在摇晃得厉害,新琤蕴着实有些头晕目眩。

    饶是他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也没见过这种阵仗,只好对身旁的银龙卫道:“抓紧我。”

    银龙卫两人护着他的臂膀,让新琤蕴稍稍感到心安了不少。他将手中的一叠符纸飞出,很快那些符纸就随风飘落浸入到了海里。

    就像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的感觉。

    银龙卫还以为他白费了功夫,没想到新琤蕴又从怀里摸出了皇帝赠予他的那把鱼肠剑。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银龙卫总觉得周围天色愈暗,连天上的月亮都失去了仅有的光亮。

    而这鱼肠剑上则是散发着寒气,隐约有诡异的幽兰光芒闪烁。

    就在这时,新琤蕴将那把鱼肠剑置于面前上空,摇晃的船身渐渐恢复到正常的平衡状态。

    也就是在此时,所有人都敏锐地察觉到,龙卷风在慢慢接近,而船头也开始掉转方向,往侧面游去。

    在船舱待着的仲承松和苏袖,以及白濯斐,都放不下心走出来看。在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显然有点吃惊。

    几个人匆匆扒到船身两侧,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在动。没想到这么一看,让苏袖惊讶不已。

    “这下面的,是鱼?”

    它们身形比一般的鱼要大多,后背上还长着奇怪的鳍,真不知道是哪种类型的鱼会长成这副模样。

    新琤蕴面色惨白,看着正前方不疾不徐刮来的龙卷风,以及掀起如小山一般高的海浪,心中升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转过身来对仲承松道:“龙卷风并不没有固定的方向,大哥还是尽早安排人下船吧。乘上小舟或许能逃过一劫。”

    闻言,苏袖略显紧张地抓住了仲承松的手臂,说:“那些姑娘们还被绑在船舱里。”

    在这期间,对面船舱毫无动静,想来是因为她们中了迷药的关系,所以才没有发出声音。

    而肃寒也惊道:“那些杀手都不见了踪影,可能他们已经乘着小船离开了这里。”

    沉默了片刻,新琤蕴道:“即便是乘上小舟,也离不了多远。”

    越是面对风暴,仲承松反而越能冷静下来。他对周围的所有人道:“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找个机会拼一拼。分几个人去掌舵开船,尽量开快些,避开龙卷风。其他人去帮那些姑娘解绑,然后让她们清醒过来。”

    “剩下的人在船上搜寻那些杀手同伙,找到他们不要杀,先控制起来。”

    布置完这些之后,仲承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既然事情已经脱离控制,那就按照我们的方式来走下一步。”

    暗卫们瞬间忙成一团乱麻,银龙卫始终守在新琤蕴的身边,而什么忙也帮不上的苏袖就和仲承松一起站在他的身旁看着他。

    苏袖蓦地叹气,有些迟来的后悔:“是不是如果我不坚持要来,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见她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仲承松安慰地用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就在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直站在甲板船头上的新琤蕴开口了。

    “就算你不来,也会有其他人替你来。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大嫂何不放宽心,坦然接受这一切呢?”

    新琤蕴转过身来,又恢复了那张挂着浅淡笑意的面容,装模作样地掐着自己的手指,说道:“本国师掐指一算,你与大哥福大命大,绝对能长命百岁,多子多孙。”

    苏袖头一歪:“借你吉言。”

    那些被关押起来的姑娘们被弄得醒后了解了状况,又惊又怕,有几个一窝蜂地从船舱里面跑出来,果然看到了直线逼近的龙卷风,当场就吓得失声惊叫起来。

    船头船尾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苏袖一下就听到了这尖叫声,在这种危急关头她还打趣道:“这么看来,我在这些弱质女流之中,还算比较镇定的?”

    仲承松对她道:“你连死都不怕,当然不会怕这些。只是……”他的手难安地抚着苏袖的后背,心情很是复杂。

    苏袖当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眼神和脸色也稍显黯淡。

    她的秘密,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也许等到最后的两片花瓣都凋零之后,苏袖这个人,也就不存在于世上了吧?

    “有些话,我还没来得及交待。”苏袖遗憾地扯了扯仲承松的衣领,眯着眼睛笑:“其实你一直有一个情敌,只不过你却丝毫不知情。”

    “嗯?”仲承松留意着已经近在咫尺的龙卷风,忽然听苏袖来了这么一句,忙道:“是谁?”

    “他咯!”苏袖的眼神往船尾后头瞟过去,仲承松和新琤蕴都向后看去。只见船尾一片兵荒马乱之中,一抹银丝在风中飞扬。

    白濯斐手里像是紧紧捏着什么,眼里满是留恋伤感。片刻之后,他手一扬,一条丝帕便随着风飘落在了海中。

    黑夜中的一抹白,一纵即使。

    “那是他随身带着的巾帕,怎么丢掉了?”仲承松隐约记得,巾帕的一个边角上还绣着一朵蔷薇花。他恍然大悟,沉声问苏袖:“那是你绣的?”

    苏袖满脸嫌弃:“你居然都认不出是我绣的!”

    仲承松:“……”

    半边泛泛半边精致,要是他真的能认出来,那他岂不是就能去绣花了?

    一枝独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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