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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小说网 -> 散文诗词 -> 一枝独绣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 等他看见了无边无垠的黄沙之后,才心中一惊,这个时候也正好追上了马车,在马车的顶上备受颠簸。
这马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惊被吓得很厉害,一路狂奔不止,就算是仲承松拉着缰绳也不肯停下。
最终在疾驰到一处荒无人烟的高坡上后,马儿习惯性地减速,然后高高扬起了马蹄,却在下一瞬,连人带马车都从高坡上摔了下去。
原来那高坡之下,是个极为陡峭的斜坡。
仲承松一时不察,被马车甩了出去,顺着坡度一路滚下去,最后在坡底停下,后脑却撞上了沙子中凸起来的一块石头,当即昏了过去。
石头上还留有他头上的血迹。
盐城飞袖绣坊——
“什么?主子在禹城失踪了?”
听到这个消息,肃寒一点都没觉得意外,反而开始了无止境的担心。
五个绣娘都用担心的眼神看着他,当着她们面儿说出这件事的白濯斐却坦然得很,把所有的问题都推给了肃寒。
白濯斐道:“你家主子眼睛都快瞎了,还是要去跟蛮国人打交道,结果当场被人家识破。要不是有我的解药……”
话未说完,白濯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微楞了好一阵,张嘴喃喃道:“有点糟糕……”
肃寒正打算回自己房里换一身行头再出门,不料听见白濯斐的话追问道:“主子还中毒了?你的解药怎么了?”
“我开的药方里,有几味药材是有毒性的,为的就是以毒攻毒。不过多少会有些后遗留下的症患。”
肃寒挑眉:“比如说?”
“比如说眼睛可能会看得模糊一点,或者身体变虚,也有可能……”白濯斐说到这一点立马变得心虚不已。
肃寒把袖子一撸,伸手拽上了白濯斐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道:“还有可能会怎样?”
“可能会忘点什么东西吧?”白濯斐挤出了一抹微笑,从肃寒的手里挣脱,快速溜出了绣坊。
“我先回医馆了,你要是打算出远门,记得把这里安置好。”
肃寒目送这男人远去,暗中一阵磨牙。
一直被忽略的玉蒙等人,这才怯生生地开口问道:“肃寒哥哥,苏姐姐失踪了?还有仲大哥他没事吧?我们只是去参加一下城试,为什么会……”
肃寒转头,发现这几个姑娘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当即松开了眉头,安抚道:“不会有事的,你们这几日好好练你们的刺绣,安心准备后面的比试。其他的事,交给我来办。”
“啊?好。”几人点了点头。
肃寒又嘱咐一句:“跟红裳说一下,我要出去,绣坊和铺子就交给她了。如果遇着麻烦的话,就去找苏眠生或者去济世医馆找白濯斐。”
苏眠生可不是谁都能见着的,几个姑娘显然不知内情,欲言又止。
然而肃寒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去,等出来的时候,俨然已经换了一身衣裳。
不仅如此,肃寒的手里还握着一团小小的白文鸟。
他伸手在白文鸟的后背上摸了摸,将一卷信筒系在了它的腿上,摸了摸它头上呆毛,随即将它放飞了。
到了眼下这种关键时刻,还是得指望指望那些个在宫里劳累的兄弟们才行。
天色渐暗,夜风也吹起了一片又一片的风沙。
仲承松是被强烈的窒息感给闷醒的,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一抬头,头发上的沙都扬进了嘴里。
呸呸两口吐掉了嘴里的沙子之后,仲承松瘫坐在沙地上,只觉得后脑一阵痛,伸手一摸,还能摸到血迹。
天上可见半轮月亮,所以夜间也能依稀可见一些东西。
仲承松瞄见有一坨鼓鼓的沙堆,他走过去用力刨了几下沙子,就看见被沙埋掉的马儿,和半截马车。
这匹马因为失足跌落,还被马车砸了下腿,久久都站不起来,仲承松在查看过它的伤势之后,给它正了骨还用布条绑紧。
马儿的眼睛还能睁开,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只可惜它站不起来,只能巴巴地看着仲承松。
仲承松感觉自己脑袋里面空空的,却又不得不转身去挖身后那埋在半截沙里的马车。
马车已经有损伤了,里面都是一些用不到的东西,比如瓷器布料和青铜物件,仲承松将一把青铜剑带在身上,剩下就只带着些藏起来的干粮,打成一个包裹背在身上。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仲承松坐在背风处与那匹等待恢复的马面面相觑。
问题似乎回到了最开始。
他是谁?他为什么在这儿?为什么他脑子里面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他伸手去摸后脑勺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痛,只好按照记忆里面的方法,找了一块布按了在后脑。
今夜就这么平淡地过去了。
第二天,太阳像是一颗咸蛋黄从东方升起,看得仲承松越来越饿。
他只啃了一点干粮,然后就在思考,为什么这一堆的行李里面,就只有吃的,而没有水喝。
从天刚蒙亮的时候,那匹马儿就挣扎着想站起来,后来在仲承松的帮助下,终于另一只后腿一使力,蹬着松软的沙子站了起来。
“这么荒无人烟的地方,也就只有你陪我了。”
仲承松摸了摸马儿脖子上的鬃毛,一个翻身骑了上去,抓着缰绳尝试在沙漠里面小步跑了起来。
就这样,仲承松踏上了寻找自己记忆的路。
在沙漠里很容易迷失方向,如果不是今天的太阳这么大,仲承松还真不好认这路。
就在仲承松感觉自己走了有一段路程之后,突觉口干舌燥寻找水源的时候,前面传来了一阵打斗的声音。
有人?!
仲承松不由得精神一振,从马背上跳下来,将马匹栓在了沙子里的枯枝上。
前方是一男一女在跟一群人打斗,那女子明显是不会功夫,一直被那名魁梧的男人护在身后,也正因为如此,那男人身上有不少挡下的伤痕。
更糟糕的是,对方一群人是比那男人更加魁梧的男人。
仲承松无心参与这场打斗,锐利的眼睛却是在看到那几个男人身上挂着的水袋时,绽放出了精光。
他下意识地从靴子里面摸出一把趁手的小弓弩来,远远地对着几人连续射出。
弓弩尖儿上淬着毒的箭便咻咻地射中了那些人的脖颈、胸口和腹部,他们原本是发现了仲承松的所在的,本想着杀了这对男女再去解决他。
没想到他们的动作越来越迟缓,最后个个口吐白沫地倒在地上。
没了呼吸,当场毙命。
那对男女像是松了口气一样,跌坐在沙地上,大口大口地穿着气。
那名女子叽里咕噜地说着一些仲承松听不懂的话,这就让仲承松断定,他应当不是这儿的本地人。
“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阿依,不用担心。”魁梧的男人憨厚一笑,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刀口,安慰她道:“都是些小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被叫做阿依的女子眼睛红彤彤地看着他,眼底满是担忧。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了有鞋子踩在沙子里面的细微动静,两人侧过头来一看发现一个男人在慢慢靠近。
他匆忙将阿依挡在了自己的身后,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勉强握起了手中带血的长刀。
谁料那男人压根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从他们身边走过,然后对着那几个人的尸体搜寻起来。
阿依看仲承松解去了这些人身上的水囊,又拔下了尸体上的箭,便拉了拉哥哥的手臂,小声道:“哥哥,好像是他救了我们。那匹马也是他的。”
男人闻言往那边瞥了一眼,果然看到一匹在远处等候的马匹。
他压低了声音道:“他不是我们蛮国人。”
“哥哥你怎么知道?”
“你看他的行头,还有这种环境下,谁会骑着一匹马在沙漠里闲晃?”
仲承松听到他们在嘀嘀咕咕,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把水囊用绳子都栓到一条绳上之后,才向他们走去。
这两人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会对自己不利。
仲承松在一个对双方还算安全的距离停下,突然开口问:“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魁梧男人拦着姑娘拧起了眉头,一副什么都没有听懂的样子,反倒是阿依探出头,怯弱弱地看了一眼自家哥哥一眼,又对这个不明来历的男人说话了。
“这里是,图兰朵,再往西走就是泥兰城了。”
图兰朵,泥兰城,听着耳熟,似曾相识却又好像没有来过的地方。
仲承松皱了皱眉,对她说了一声:“多谢。”
在双方警戒的状态下,仲承松就这样离开了。
那魁梧男人拧着眉头像是在纠结什么一样,很快就出声吼了一下,仲承松回头,就见那男人指了指不远处的几匹骆驼。
“如果不嫌弃的话,请跟我们一起走吧。”
仲承松一脸听不懂的样子,还是阿依给他用古国语又重新说了一遍,仲承松这才明白。
他看了看那一伤一弱,又看了看站在原地不停咀嚼的骆驼。
再反观身后那匹伤马,仲承松欣然同意。
阿依见仲承松去整理自己的行囊,便好奇地问男人:“哥哥,你怎么叫他跟我们一起走?万一他跟那些人是一伙的呢?”
男人道:“他不是咱们这儿的人,没道理帮塔卡那个老家伙。你没看他动手杀了那些人吗?”
“可要是再有人来追杀我们,他也没有道理帮我们了啊!”
“只要追杀我们的人看见他和我们在一起,就会连他一起动手。到时候,为求自保他还顾得了那么多吗?”
阿依越听越觉得不应该,“哥哥,我们这样拖人下水不好吧?”
“傻妹妹。”男人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说:“不这样,我们怎么能活着回去?怎么能把这些消息传递给陛下呢?”
听罢这话,阿依就没有再作声了。
三个人一起上路之后,仲承松飘无所依,就打算跟他们一起去泥兰城去看看。
这一路上他也知道了这对男女原来并不是夫妻,而是兄妹关系。
哥哥阿亚从武,据说还是蛮国的将军,因为遭到排挤才会被人追杀;而妹妹阿依则是喜欢读书,自己钻研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之所以会讲古国语,也是从书上学来的。
等相处的时间久了,他们相熟到能说上几句话了,阿依才壮着胆子问仲承松:“这位大哥,你叫什么?”
仲承松一顿,骑在骆驼上晃悠:“不知道。”
“诶?”
听到这话,阿依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她坐在骆驼上面晃着双腿,阿亚在前头牵着骆驼。
“哪有人会不知道自己叫什么的?你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
仲承松抿着唇,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
沙漠里除了风沙,就是各种各样的丑陋小动物,在阿亚随手砍死一条响尾蛇后,翻身骑了骆驼。
“快走吧,遇着响尾蛇就意味着今天要有灾厄。”
阿依惊道:“有这样的说法吗哥哥?”
说话间,仲承松向身后看了一眼,谁料刚死没多久的响尾蛇头突然从地上弹起,直直奔向了坐在骆驼后面的阿亚脖子上。
“啊!”
阿亚痛呼一声,伸手去抓后颈皮,却被仲承松喝止。
下一秒仲承松腰间的轻剑挑着蛇头挥开,脖子上的蛇牙印已经开始发黑了。
只须臾,阿亚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强壮的身子直直从骆驼背上栽下去,在阿依的惊呼声中,倒在了沙漠里。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深夜了,图兰朵总是能看到高挂在夜空的弦月,星河璀璨,叫人怀念。
阿亚正看得两眼发直的时候,就感觉脖颈被什么东西在舔舐,湿漉漉的。
等那人一抬头,就看到了仲承松那张英气的脸。
他顿时一梗,看着仲承松一口将吸出来的毒血吐到一旁,不禁问道:“我被蛇咬了?”
仲承松没理他,低头又去啜血。
在一旁看着篝火的阿依听到了阿亚的说话声后,忙凑了过来,欣喜地叫道:“哥哥!你终于醒了!别乱动,古大哥在给你吸毒血呢!”
“古大哥?”阿亚勉强伸出手指戳了戳仲承松的下巴,问:“你是说他吗?”
“别乱动。”
仲承松一开口便是清冽又有磁性的嗓音,好听得紧。
阿亚是个豪迈人,咧嘴一笑:“这姓氏一听就是古国人,声音也好听得很,要不是个男的,还真想娶回来当媳妇儿!”
他嘟嘟囔囔地说了这么多话,仲承松实在想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就看向了脸蛋红扑扑的阿依。
阿依往后缩了缩脖子,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我哥想娶你当媳妇儿。”
听罢之后,仲承松将血水一吐,揪着阿亚的衣领又重重地放下,磕得阿亚后脑生疼。
因为阿亚出言不逊被仲承松嫌弃了,所以包扎伤口这种事,就交给阿依了。
三个人都坐在火堆旁的时候,阿亚摸着后脑抱怨道:“你下手还真是重啊!”
阿亚眼神哀怨,仲承松就算是猜也能猜到他在说什么。
倒是阿依关切地问仲承松:“古大哥,你不要紧吗?你帮我哥吸出了毒血,万一轮到你中毒了又该怎么办?”
仲承松摇了摇头:“我身上有药,不碍事。”
“哦。”
他们两个净说些阿亚听不懂的话,让阿亚埋怨道:“你们两个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话?阿依,你可别被这个男人偷偷摸摸拐跑了。对了,你是怎么知道他姓古的?”
阿依傻乎乎地笑了笑,看了一眼仲承松,对阿亚道:“我跟他说起了古国,问他是不是古国人。他突然就说自己应该姓古,我就叫他古大哥啦!”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整天闷在屋子里的妹妹说这么多话,以往她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要不是阿依太过神秘诡异,他们兄妹也不会被扣上邪肆的污名了。
“咕噜噜——!”
也不知道是谁的肚子传出饥饿的声响,仲承松抬头看了看阿亚,阿亚也以同样的目光看着他,最后两个人的眼神都落在了阿依的身上。
也是哦,一个小姑娘跟着他们在沙漠里跑了一天了,定然是又饿又怕的。
阿亚抓了抓头,想着要不要出去打打野,看看有没有什么猎物出没。
没想到仲承松起身,从马匹背上挂着的行囊袋里面拿出了两个纸包,一个放在了阿依的手里,一个自己拿着。
阿亚莫名不甘:“我的呢?”
仲承松看都没看他一眼,打开纸包,里面是一叠摞起来的饼,每张都厚厚的一只,上面还撒着芝麻。
虽然不知道是谁准备的这些,不过仲承松一口咬下去,意外地发现里面居然还有肉馅,这种香味扑鼻的感觉让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肉味在空气中传开,吸入到另外两人的鼻子里,简直叫人食指大动。
“哇!也太香了吧。”阿亚的目光在仲承松手上的饼上凝视了好一会儿,催促阿依道:“妹妹,快看看是什么吃的。”
阿依打开了纸包,只见里面是一块块厚实的肉干,还纸包打开的一瞬间,她还能嗅到腌制肉干的调料味,是很浓郁的酱香。
一枝独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