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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小说网 -> 散文诗词 -> 一枝独绣

正文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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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白濯斐所说的那般,他们先是去了盐城中心最高的塔楼上看了看。守塔的人见他们穿着不似盐城本地人,还少问他们收两个铜板。

    虽然在两个有能耐赚到钱的人眼里,两个铜板并不是多么值钱的东西,但是人家一片好意,苏袖还是很诚恳地道谢了。

    这个塔楼有趣的地方就在于,圆环形的瞭望台可以从各个角度看向盐城,只要小小地走这么一圈,就能看清整个盐城的样貌。靠山面水,阡陌八达。吆喝喧闹之声不绝于耳,只是声音弱了许多,听着不像从脚下的城中传出,反而像是从天外传入耳中的。

    苏袖探出头向半高的护墙外面看下去,只见现在的高度距离地面少说也有几十米,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忙向后退了几步。

    仲承松无奈地扶着她的手臂,让她在塔顶的方凳上坐下歇息。塔楼顶端只有一个顶棚在上头,只能挡雨,却根本避不了风,高处的风又吹得呼啸作响。苏袖身体刚好,仲承松不愿让她再在这里久待,于是便在她歇够之后,就领着她从楼梯上往下走。

    在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又去了海边码头,果真按照白濯斐的指示,租了一艘小渔船,就在距离码头不远的海上几公里转了一圈儿,在风平浪静的时候,仲承松还跟船夫进行了一场钓鱼比赛。

    璀璨的夕阳洒落在海面上,照的有些发黑的海水都开始泛着碎星光。苏袖就眯着眼睛靠在仲承松的后背上打盹儿,海风扑面也并没有想象中那种刀刮脸的感觉,反而柔和得像是母亲的手,微微抚过人的面颊,惬意舒服。

    “这不是在钓鱼,而是在钓岁月啊~”苏袖有感而发,惹得划船的渔夫哈哈大笑。

    船上还有个小姑娘,大约是渔夫的女儿,从随行的袋子里面抓出一把炸好风干后的小鱼干分给了苏袖,两个姑娘家就面对面坐着,一边说说女儿家之间的闲话,一边看着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

    在这海上航行多年,并且以海捕为生的渔夫,当然最懂得大海的脾气。知道什么时候是下钩的最佳时机,又经过多久才会钓到来自大海的馈赠。而仲承松虽然不在海边生活,却也很神奇地钓了不少的鱼上来。甚至有一次夸张地钓起了一只巨大的螃蟹。

    这种螃蟹一般是生活在深海的海底中,很难钓到,所以就连那渔夫也露出了赞叹的神色,竖起了大拇指。

    “不简单啊小伙子,你跟这大海,好像别有一番缘分啊。”渔夫说了这么一句话,马上就被他的女儿吐槽道:“爹,人家是正经的猎户,你可别打他的主意拉人家出海受苦了。”

    “瞧你这丫头,净拆我台。”渔夫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随即收回了自己的鱼竿,对苏袖和仲承松说道:“时候不早了,如果再晚点的话,恐怕回到岸边就会天黑了。老朽记得,你们还要去市集上去逛的对吧?”

    “嗯……”

    收杆之后,仲承松就把鱼篓放在了苏袖的面前,苏袖看着他略带微笑的表情,呆呆地眨了眨眼睛。这是在……求表扬吗?

    苏袖面前的小姑娘扑哧地笑出了声,用狭促的目光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嘴里叼着小鱼干就转身去忙了。苏袖有点焦急地抓着自己的耳朵,迎着仲承松的目光想了半天,从手心里小气兮兮地挑出一根小鱼干递到了仲承松的嘴边,算是奖励。

    谁料仲承松突然凑到了她的面前,张口咬下了她衔在嘴里的半条小鱼干,又若无其事地离开,坐直了腰背去拨弄鱼篓里面的鱼蟹。

    苏袖:“……”她她她、她这是被调戏了吗?

    突然好想掩面是怎么回事?

    靠岸之后,仲承松先是把苏袖扶上了码头,然后自己才拎着那笼满满的渔获上来,苏袖有些惊讶地问道:“不用给渔夫大叔留一些吗?”

    “用不着!”渔夫大叔倒是很爽快地挥了挥手,为苏袖解释道:“两位是付过钱的,在海上钓到海鱼的话当然全归客人了,我们靠海吃海,不会跟客人计较这么多啦!哈哈哈!”

    这渔夫大叔倒是很豪爽,让苏袖有些出乎意料。

    而且这位渔夫还好心地提醒他们:“那只巨蟹在盐城最好的酒楼卖掉的话,可是能卖上百两银子,你们可千万别被区区几两银子就骗了啊。”

    “啊?这么贵的吗?”苏袖低头看向了那只在大鱼篓里面被小鱼们扑腾着压得动弹不得的巨蟹,讶异地挑了挑眉。

    告别了渔夫和他的女儿之后,两个人就一边往北城走去。路上两个人开始琢磨这只巨蟹要怎么处理。

    苏袖道:“要不还是带回家去做吧?就按照昨天的方法蒸一下,蘸着酱吃就很美味。”她倒是没有什么买卖的念头,只是想着仲承松能钓起这巨蟹也很不容易,不如和小宫白大夫一起分享比较好。

    仲承松本来是顺着苏袖的意,不过在看到一个养着马匹的小院子后就改了主意。他先是带着苏袖来到了北城,找到了这里最大的酒楼想要把这只巨蟹卖掉。

    “真的要卖吗?”苏袖看着体型巨大的海蟹像只蜘蛛一样挥动着长长的腿,心里觉得遗憾。仲承松却不在意地摸了摸她的头,看着酒楼的掌柜迎了上来。

    掌柜的是个见多了人的老者,虽然看着有些岁数了,不过一双眼睛却是精明的很。他一眼就看出仲承松是猎户的身份,以为他是来卖些山珍野货的,没想到鱼篓刚拿出来,他就变了脸色。

    从欣喜变成了平淡无波的样子,让苏袖惊叹人的脸色竟可以变得如此之快。

    “又是来卖鱼的?走吧走吧!我们这儿不收鱼了。在盐城要多少海鱼没有啊,你们非要卖的话,价钱可是会很低哦!”那掌柜正想着转身就走,却没想到仲承松伸手从鱼篓里面捞出了那只巨蟹,瞬间就将掌柜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酒楼也有旁人在用饭,偶然间有人瞧见这一幕的时候,也发出了惊叹声:“嗬!好大一只帝王蟹!”

    “厉害啊!我都多久没见过这么大的海蟹了……”

    “你们没看到他是个猎户么?对这种野生的玩意儿肯定有一套!”

    “不知道能卖多少钱啊~”

    纵然议论纷纷,也不能让仲承松和苏袖有任何惊讶或是紧张的反应。掌柜的一瞧着两个人似乎不是能糊弄的主儿,但是看穿着打扮又不是盐城本地人,所以沉吟了半晌,伸出五根手指来,故作豪迈地说道:“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帝王海蟹,一口价五十两银子、怎么样?”

    酒楼里面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往这边看过来,似乎在期待他们的反应。

    仲承松想也不想地又把海蟹塞回了鱼篓里,退出了酒楼门口。苏袖抿着唇迎着掌柜欲言又止的目光笑了笑,她长得端庄耐看,性子又十分柔和,瞧见这笑容时旁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听苏袖缓缓道:“掌柜的,这海蟹可是我们方才出海亲手钓上来的。”

    掌柜仍硬着头皮道:“那又如何?”

    “您是觉得渔夫大叔在跟我们说了假话,还是我们有意讹诈您呢?”

    这是渔家们的习惯,不管从海里钓起了什么鱼虾蟹,渔夫们都会好意地提醒渔获的价值,整个盐城都知道这规矩,要是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肯定是收渔获的酒楼要坑外地人了。

    苏袖冲着那位掌柜的笑了笑,直言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去别处了,打扰了。”她转过身的时候,就见仲承松伸出手等她多时,她便当众将手放在了男人的手心里,顿时引起了周围一阵叹息声。

    方才还许愿这两人是兄妹的看官们,在这一瞬间都心碎成一片一片了。

    “别、别走!”掌柜的忙走到他们跟前阻拦,态度急转,还有些谄媚地说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这桩买卖咱还能再谈不是?”

    “可我觉着,以掌柜您的这种态度,咱们也没必要再谈下去了。”苏袖颔首,“告辞。”

    “哎!别呀姑娘!”掌柜忙站在了他们离开方向的路上,伸出一根手指,坚定地说道:“那就一百两!一百两总行了吧?这个蟹就值这个价,您往别处瞧,有哪家酒楼还能开出我们这样的价钱啊?再贵了,这盐城的有钱人只买这蟹也就觉得不值当了。”

    话是这么个理,不过这掌柜的一开始企图糊弄人的态度还是相当可恶的。好在苏袖和仲承松都不在意这点钱,而且仲承松要用这钱还另有用途,苏袖也就松了口。

    他们拿着钱离开了这酒楼,走的时候苏袖还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仲大哥,下次抓着这么大的海蟹,我们就自己吃了吧。卖掉一点都不划算。”

    酒楼掌柜:“……”

    关键是那个穿着皮草一直沉默寡言的男人还认真地点了点头,气得酒楼掌柜的一肚子火没处发泄。一百两银子不算少了,即便是在盐城这种大地方,也能供一户普通人家好几年的开销呢,更何况看他们的样子还是从山沟沟里头出来的,竟然还嫌银子少?!

    哼,不识抬举!

    苏袖着实好奇仲承松要用这些钱来干什么,只见他带着自己又返回了之前那个能看到养着马匹的大院子,周边都是用木头围起来的墙,大概是怕马厩的味道太过浓烈薰着别人。里面还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抱着马草,挨个给马槽里面添草。

    他瞧见院门口来了两个人,忙放下了手里的马草迎了上去。“哟,两位客官是想挑马匹呢?还是配马车呢?”

    马车?苏袖一脸惊诧地看向了身旁的仲承松,原来他是要买马车吗?是不是因为自己这一路上给他添累赘的关系呢?苏袖有点心虚,所以没有敢多言。

    仲承松点了点头,绕着院子里被一排排栓起来的马匹看了看,突然看见了一匹有点躁动不安的红马驹,他走到那马的跟前,刚要伸手去拉缰绳,就听见身后的马倌说:“哎!使不得使不得!”

    仲承松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他。

    那马倌才接着说道:“这马刚从官家那边送过来,听说以前是上过战场的,跟着那些将士染了一身的杀气。它性子暴戾得很,从来到我这儿之后接连踢伤了好几个年轻的小伙儿,性子还没缓下来。前些日子虽然生了病,可还是一点都不安分。这马厩里头的马都被它欺负了个遍。”

    苏袖有些好笑地道:“想不到还是个刺儿头,若真是伤了人,那可真是找上来的麻烦。”她看着仲承松站在那马跟前有点挪不动脚的样子,心里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仲大哥,你该不会就是看中了它吧?”

    仲承松回头对她做了个手势,摆了摆手,示意她后退一点,于是苏袖就和那位老者马倌一起向后退了几步,离得仲承松和那马远远的。

    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在仲承松的手碰到那匹马的一瞬间,原地踏步有些躁动不安的红马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它脖子上的鬃毛被男人用手梳理得很舒服,脑袋在他的手间还来回蹭了几下,看得那位马倌直嘀咕着:“怪了,真是怪了……”

    苏袖松了一口气,心中想道,兴许仲大哥真的是跟这些动物有缘,总是能有些意外的收获呢。

    就在红马安静了没多久之后,突然它高高地抬起了前蹄,在空中嘶鸣一声,系在马草柱子上的缰绳被它大力地扯断,整匹马就从马厩里面跑了出来,开始在院子里面跑起了圈圈。

    这院子不大,这匹红马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吓得那马倌护着苏袖连忙向后退,一直退到了院子外头。而仲承松却是丝毫不畏惧,趁着红马跑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一把抓住了一侧断掉的缰绳,纵身一跨,跳到了马背上。

    像是载上了一个令它心安的存在,红马收敛起自己暴躁的脾气,在院子里面悠闲地转了一圈又一圈,偶尔有想撒开丫子欢跑时,只要仲承松微微一拉断掉的缰绳,它就能很好地克制住自己,甩了甩头迈着优雅的步伐保持着原本的节奏。

    这是似乎是一场仪式一样,仲承松和这匹红马很快就行成了默契的主仆关系。等到红马终于跑累了,在院子里面停下来的时候,仲承松也就从它的背上跳了下来,鼓励地拍了拍它的脖子。

    看这样子,似乎就是非它不可了。于是苏袖便询问道:“老先生,我大哥看上它了,这匹马怎么卖?”

    老马倌伸出了两只手比了个十,但是片刻之后思索了半晌,痛快地说道:“五两银子就好。你们也算是帮我解决了个大麻烦。这马脾气暴躁,还又特别能吃,除了你们,还真是没人敢买。”

    苏袖有些哭笑不得,她心里也害怕这高头大马,不过要是真的买这马回去,应该是会有大用处的吧。明年开春种地,兴许改用马拉犁会比较好?

    老马倌跟苏袖讲好了价钱,见仲承松对这马十分满意,于是上前去问道:“客官可还要再选一匹?方才您是想安一辆马车的吧?”

    仲承松点了点头,却也没自己再动手挑。而是伸手拍了拍这匹红马的屁股,让它自己去找伙伴。很快,这成了精的马就在马厩里面绕了一圈,用嘴衔着一根缰绳,牵着一匹黑马跑了出来。那黑马有点不情愿,几乎是被拖着走的。

    见状,老马倌的眼神越发充满了赞叹:“这马虽然烈了些,不过眼光极好。这黑马也是刚来没多久的好马,瞧着身形壮硕,四肢强健,一准儿是匹能一日千里的好马!”

    有俗语道,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出来做生意的,有几个会说自己的东西不好呢?对于这老马倌说的话,苏袖听听也就罢了,她还是更喜欢直接看仲承松做决定。

    只见仲承松绕着黑马打转了一圈,朝着苏袖点了点头。苏袖便对那老马倌道:“马选好了,这后面的轮车,不知道老先生可有介绍?”

    “有!二位请随我来。”

    老马倌带着他们进了一个看起来很宽敞的屋子里,这里面放着的都是还没有上马鞍的轮车。它们的构造相差无几,只是外观看起来各有不同罢了。有的简朴,有的奢华,而他们活到如今这个地步,只在于使用的材质如何,是否能经得起长久的磨损。

    苏袖不会选这些,不过仲承松看样子却是多少懂一点,他在堆放的十几个轮车里面来回走动,看中了其中一个黑木打造的轮车,直接点了点,表示就要这个了。

    从马匹到轮车,一共也才花了不过三十两银子。那匹黑马显然要比红马贵一些,轮车还要算上工匠的手工费用,苏袖看着仲承松轻车驾熟地跳到了车板上,示意她上车,有点呆呆地道:“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贵啊,早知道那只大螃蟹就不用卖了,我们可以自己吃掉。你上次给我的银子还没用完呢~”

    仲承松有些无奈,感情她还惦记着螃蟹。

    一枝独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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