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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小说网 -> 散文诗词 -> 一枝独绣

正文 一枝独绣第一百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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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过是仲承松的一个猜想,不过他见身旁的几个银龙卫都面露难色,就料定自己所猜已经相差不远。

    马车从容地自山庄宽敞的大道上行驶至这山庄里最高的楼阁下,皇帝这才从马车上下来,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袖口,一派悠闲。

    楼阁的顶楼都已经熄灭了灯火,只有一层的堂厅里仍有微弱的烛光。皇帝刚在门口站定,就有一只花猫从里面小跑过来。

    显然皇帝三不五时地就会来这儿,并且跟这儿的主人聚一聚。至少这花猫认得他,不仅会倚靠在他的脚边跟他撒娇,还主动顺着他的衣裳下摆要往他肩上爬。

    没人敢这么对待当今的皇帝,只有这只野猫敢。而皇帝对这猫也是纵容得很,任由它威武地蹲坐在自己的肩上。

    见皇帝跟着一起走了进去,仲承松心里越发好奇他来这儿的目的,以及他与这新梦庄的主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就在仲承松想要跟在皇帝身后偷偷溜进去的时候,被银龙卫一把握住了肩膀,按着动也不能动。

    仲承松一回头,发现几人都用一脸复杂的表情看着他,甚至还有个人问道:“太子……大皇子,你确定真的要去窥伺皇上的秘密吗?”

    “你们每次来,都不上去吗?万一新梦庄的主人,欲对父皇不利呢?”

    几人互相看看,各自脸上都闪过一道不自在的表情。“其实就算是不上去,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仲承松更加糊涂了!为什么这些家伙就不能直接把事实告诉他?!

    眼看着昔日太子有抓狂的架势,其中一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用一只手抓紧了仲承松的肩头,纵身一跃,就带着他悄无声息地飞跃上了楼阁顶楼外的走廊上。

    他们二人在窗边的柱子上倚靠着,互相眼神交流了一番,就见顶楼的屋子内亮起了烛火,随之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嗓音。

    柔柔低低的声音,还咳嗽了几声,许是主人的身体并不好,话还未说完,便像是被什么堵着了似的,发出了支支吾吾的声音。

    “这个时间你怎么……唔、放…放开!”

    银龙卫的表情仲承松已经看不到了,因为对方用手遮掩着额头,而整个人低低地垂下了头,自然而然也就看不到脸了。

    也正是这一刻,仲承松才明白过来他们方才的那句话。

    就算是不上去,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仲承松嘴角抽了抽,暗中戳了戳银龙卫的后腰,无奈道:“父皇后宫里要什么人没有?就只是过个夜而已,怎么还要跑这么远?不能直接收入后……”

    迎着银龙卫那副哭笑不得的脸,他才猛地想起来:这新梦庄的主人是个男人来的啊!

    仲承松登时一双眼睛都瞪圆了,要是眼睛能发光,他这双眼睛怕是能将整个新梦庄都照亮不可!

    堂堂天子,竟也耽于美色、还是男色!这怎么能让仲承松理解得了?难道父皇他就不明白,若是此事一旦被传扬出去,定然是要在朝野上下、后宫之中掀起腥风血雨的吗?

    仲承松越想越怒,他身为皇子,是有责任将误入歧途的君王引回正途的!

    眼看着大皇子就要破门而入,银龙卫忙伸手制止他,将他重新带回了院中的地面上,这才松了手。

    其余的人围了上来,将他带到了院子门口,纷纷劝慰道:“大皇子!急不得啊!您与属下们不是有过约定,务必要保持冷静吗?”

    仲承松一愣,气得脑门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若不是夜色浓厚,人人都应当能看见了。

    他唾骂道:“这叫我怎么冷静?你们看看父皇所为,哪里像是一个正人君子和明君应有的作为?!”

    其实豢养男宠在皇城官宦之家并不少见,只不过这等腌臜事,都被掩藏了起来。而仲承松打心里崇拜的男人,竟也成为了其中之一,他心中过于悲愤,以致情绪有些失控。

    银龙卫花了好一阵的时间才将他安抚下来,所言之词无非是“皇上也有苦衷”“庄主并非是大皇子所想的那般祸国之人”之类的话语。

    等仲承松冷静下来,一只手摸上了自己腰间的剑,冷言道:“我便在这里守到明日,等那新梦庄的主人下来,我自然要问个清楚明白。他若真是国师,故意祸乱宫闱,我定不能留他。”

    “大皇子……”方才带他上顶楼的银龙卫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在仲承松逼视的目光下,将实情道出。

    “这山庄的主人,的确是三年前被封立的国师。不过此人,你也认识……”

    “什么?”

    “他在……侍寝过后,总要找我们说说话,打听打听朝野和宫中近况。您不消等一晚上,稍后他就会下来了。”

    仲承松:“……”

    春季易惹躁动,就连养在这山庄里的花猫也不消停,大半夜的跑出来闹个不停,喵喵叫得人心里烦躁。

    最后那花猫找到了席地而坐的仲承松腿上,窝成一团,总算是停止了又细又长的猫叫唤。

    也正是在这个时辰,顶楼的动静消停了不少。等他们听到了门吱呀一声打开,却不见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而当仲承松正心中困惑之时,脚步声却已经传到了一楼的厅堂内。暗夜掩饰去了所有人的身影,而等脚步渐渐走出院落之时,就在院子的中央却亮起了一团火光。

    这火光诡异得很,并非是火红的光焰,而是白里飘着一抹幽蓝,如同怪异志本里形容的鬼火。

    不待仲承松多想,他就猝不及防地听到了这名国师的话,乍一听,心都拧巴到一块儿了。

    “今日你们主子是怎么回事?往我这跑不用挑时间是么?”

    银龙卫们跪成一排,个个低着头不敢作声。若不是皇子的暗卫来跟大皇子禀报事情,大皇子自然就不会找三皇子询问这新梦庄的事儿,皇上也不用一时兴起往这儿跑了。

    新琤蕴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表达了自己心中的不满和怨愤。

    举着灯笼的他忽然发现,就在暗处还躲着一个人,山庄里养着的花猫都乖巧地盘卧在他的腿上。

    新琤蕴道:“那是谁?新的银龙暗卫?”

    那人影缓缓起身,惊得花猫从他腿上跳下来,慌忙跑开。而被新琤蕴紧盯着的男人也从黑暗之中渐渐走出来,高大的身形顿时吸引走了他的全部目光。

    尽管两人只相距着几尺远的距离,可新琤蕴还是看不到这人的脸,只好挑着灯笼去照他的脸。

    这一看,将他吓得魂儿都飞了,仓皇失措间,将灯笼失手跌落在地上。他转身急欲逃走,却不料仲承松猛地将他拉住,口中唤着他的名字:“承韫!承韫别走!为何要避开我?我是你大哥啊!”

    新琤蕴,也正是古承韫,闻言只好转过身来,心中悲伤羞愤之情一起涌上,让这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一时间竟连话也说不出来。

    他目中含着泪光,却强撑着不让泪水掉落,紧蹙着眉头又靠近了仲承松几分,直到彻底看清了他的面容,才极为悲伤地叫一声:“大哥……”

    瞧见弟弟这番模样,仲承松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心头痛得在滴血。

    古承松与古承韫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与古承柏不一样,古承韫自幼体弱多病,还在出生之际就丧母,因而被有心之人冠上了克母之罪,而不受皇帝待见。这些年来他虽然只是一个闲散的皇子,一不能任职朝中官职,二不受圣上宠爱,日子过得极为困苦。

    “早在大哥还是太子时,那名国师便说我是妖异之体,克母克夫克兄,一生无爱,孤寂潦倒,却是最好的长生器皿。他劝诫父皇将我圈禁起来,当男宠来养,汲取我的生命之源。”

    “父皇本不信,可从传出你战死的消息后,他就像是疯了一样,听从了国师的话……”

    人都怕死,就连是一国之君也不例外。而那位在群臣和百姓们看来像是明君之人,也的确做出了禽兽不如之事。

    新琤蕴惨淡一笑,言道:“我本就非是女子,对这种事倒也并不在意。只是厌恶极了他那丑陋的样子,便主动断了父子情谊,改了姓名。”

    虎毒不食子,而皇帝的所作所为,却真真叫仲承松从心底里发寒,沁冷传遍了全身。

    “二弟……”

    新琤蕴的模样虽然称不上是狼狈,不过只穿着单薄的里衣,披头散发,光着脚从顶楼而下,可想而知有多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尤其在仲承松看到他微敞的胸口上红痕未褪,几乎刺痛了他的双眼。

    让人取来了他的鞋子,仲承松亲自蹲下身子为他穿上,却在低头的一瞬间,噙在眼底的泪突然打落在那只干净的脚背上。

    脚的主人微微颤动,却听新琤蕴用再稳重不过的语气喜笑着问他:“如今我的消息算不上灵通,又与……宫中没有甚么联系了,竟连大哥回来了也不知道。当年大哥战死的消息传出,我心中存疑,至今仍不敢信你就那般走了。现在看来,倒是我的预感要更加准确些。”

    仲承松用手心为他拭去了脚底的灰,给他重新穿好了鞋子,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冷静。

    “我拼死才逃出生天,却不料招惹了苗疆一族。如今对方找上门来,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看着新琤蕴一双澄明的目光中透着几分好奇,也没隐瞒什么,把这当中的曲折都说了出来。

    听罢兄长的遭遇之后,新琤蕴叹道:“其实当年,我稍有能力之后,也曾离开过皇城寻找过大哥的下落。”

    “哦?”

    “我向那国师学了点东西,用来追踪人是再好不过的手段,只可惜等我追到了苗疆之地,却不见大哥的踪影。素闻苗疆杀人如麻,又喜欢以人的血肉喂养蛊虫,便以为你已经……”

    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有一种劫后余生重逢的喜悦之感。

    仲承松有点明白了,想来是二弟在初入苗疆做了点什么事,让苗疆视他为敌人。而索螟骨正是要来报复他的。

    “这么说来,你果真是如今的国师了?”

    新琤蕴笑道:“身负异能,又有多才之学,自然是了。不过我既然与他断绝了父子关系,自然不会再插手与他有关的任何事。”

    仲承松看他的笑心里泛着一股凄凉,若是能再早点回来,也许他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啊对了,我今日在城郊外捡到一个姑娘,身患心疾。而且她身边有几个男子关照,如今想来……”新琤蕴原本犹犹豫豫的,但是仲承松很快就给了他答案。

    “那些男子是老三借给我用的暗卫,那姑娘,是你日后的大嫂。”

    新琤蕴惊奇地哦了一声,挑起了唇角笑道:“原来如此,大哥眼光不差,那位姑娘独有一番性格,是个很特殊的女子。”

    很快,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有丝不忍一闪而过。

    仲承松没遗漏他脸上的表情,忙追问道:“她怎么了?我听闻她似乎受了伤。”

    “也并不是伤,而是蛊,苗疆的蛊毒。”

    “什么?!”仲承松惊起,猛然想起了今日暗卫来报,索螟骨对苏袖下手一事。原本以为是内功致伤,不料却还是被她下了蛊!

    “那位姑娘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无碍,不过若是蛊发,就会心绞疼痛难耐,而每次毒发也会在心口处绽出一条深紫色的曲线。等她身死的那日,胸口的紫线会犹如线团一样,密密麻麻地缠在胸口处。”

    现在急也不是个办法,要镇定下来想个对策才好。仲承松重新坐回了椅子上,问新琤蕴道:“那可有什么办法能解此蛊?”

    新琤蕴道:“我对苗疆一族并不太了解,不过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那个来找大哥你麻烦的人定然能解开姑娘身上的蛊毒。再不然就是……”

    “就是什么?”

    “我听说,若是施放蛊毒的人身死,她的蛊毒自然也会迎刃而解。”新琤蕴的膝盖上跳上来一只花猫,他动作极其自然地撒开了手让它卧在了自己的腿上,顺带给它顺几下后背。

    “白天我为她施针时,蛊毒虽然一时被压制,没有表露的迹象。不过等我撤去了针之后,蛊毒痕迹便渐渐呈出。”新琤蕴顿了一下,抬起眼眸看向了仲承松:“大哥打算如何应对?”

    只见仲承松沉默了片刻,随后问他:“她中的是什么样的蛊毒?”

    “噬心蛊。”

    “……”

    已经到了春季,这离夏天也没有多少日头了。天刚蒙亮,外头的鸟叫和猫鸣声将仍旧在熟睡中的皇帝吵醒。

    他伸手一摸,发现身旁的床铺空空如也,混沌的脑子逐渐清醒过来。待他起身之后,才发现新琤蕴已然坐在窗边的美人靠上,以手托腮,唇角含笑,双眼望着窗外的风光,似乎心情很好。

    “你今日的心情倒是不错。”

    冷不防从身后传来皇帝的声音,精气神又足了几分。新琤蕴没有去看他,仍旧望着窗外的景色风光,挑唇一笑。

    “快些去洗漱吧,你可是已经误了上早朝的时辰。”

    皇帝一噎,意味深长地反问道:“怎么?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吗?”

    听见这话新琤蕴便怒不打一处来,面上不气反笑道:“服侍?皇上知道我这山庄里伺候的下人不多,你还想让我动手不成?”

    哗地一下,新琤蕴手中的折扇打开,将半张脸都遮掩住,只露出了那双狡黠的眼睛,睫毛忽扇忽扇着,教耽于美色的皇帝又心动了几分。

    他正欲上前去触碰这孩子的头,却不料突然一只洗脸的盆端到了他的面前,生生阻断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看着突然出现的仲承松,皇帝难以抑制地开始心虚了起来。甚至于他脸上的表情都显得是那么的不敢置信。

    新琤蕴还是头一次见到堂堂的帝王那么容易吃瘪了,躲在扇面下的唇角高高扬起,眉眼都弯成了月牙。

    幸灾乐祸的心情无法抑制地泄露出来。

    看着极为宠信的大儿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说不惊慌那是不可能的。不过终究是帝王之身,他用极快的速度冷静下来,对仲承松倒打一耙。

    “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跟老三出宫去了吗?”

    “册封大典上父皇才刚刚遇刺,儿臣担心父皇的安危,所以才一路尾随至此。”说到这里仲承松不由得扬起了下巴,道:“若不是如此,儿臣又怎么能跟承韫见上一面呢?”

    这孩子话里有话啊!

    皇帝自视过高,断然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跟仲承松解释什么,不过被抓到他做下如此大不韪之事,心里多少有点担心会受这孩子的谴责,因为他的大皇子,向来是个正直过了头的人。

    为了赶着时间去早朝,三人都没再说什么,匆匆送走了皇帝之后,仲承松对新琤蕴道:“我过些时候再来看你。”

    才与兄弟见面不久又要分开,新琤蕴多少有点不舍。他拉着仲承松的手臂,轻唤了一声:“大哥……”

    “你放心。”仲承松的目光之中充满了坚定与安慰。“我会把父皇看得死死的,不让他有任何机会来打扰你。”

    “……”

    一枝独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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